當爹的是這樣,當兒子的也是這樣。
我就不該讓這野種有機會長大
顧然本以為自己會很難過,這一刻卻木然無覺,只能感受到掌心那由謝重明渡來的溫度。
曾經堅定不移信任著的一切轟然崩塌。
但不至于讓他就此倒下。
朋友們那些善意的告誡浮上心頭。
并不是沒有人提醒過他,盛無衣他們明知他聽了會不高興也時常跟他說起宴知寒的種種不妥之處。
他總還是交了許多值得信任的朋友。
如今還多了個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愿意堅定不移站在他這一邊的道侶。
“很難回答嗎”
顧然向宴知寒繼續追問。
“不難。”
宴知寒眸色陰沉,緩聲回答了顧然的問題。
“是紅色的。”
“那朵鳶尾花是紅色的,和凝結的血一樣紅得跟黑色似的,像極了我桌上擺著的一塊血玉擺件。”
知曉那個印記代表著什么的時候,宴知寒覺得那個叫阿佑的小子死得真好。他抹去那個印記時更是快意至極,死了就該死得徹底一點,別再肖想不可能屬于他的東西。
連他都沒在顧然身上留下什么印記,那小子怎么敢這么做
宴知寒答得很平靜,沒去看旁邊的駱凌云。
駱凌云臉上血色盡褪。
宴知寒沒有對他說謊。
宴知寒當時指著桌上一個擺件對他說“就是這樣的顏色。”
那時候光線極暗。
駱凌云轉頭看去,只看到了沉沉的黑。
可那是血玉。
血玉是紅的。
所以,阿佑臨終前在顧然身上留下的印記不是想讓人替他尋仇,而是把滿腔從未訴說過的愛意都寄托在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朵鳶尾花。
許是因為在最后一刻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所以那鳶尾花的顏色是濃得化不開的紅。
是啊,阿佑怎么會怨恨顧然,他每次說起顧然的時候眼睛都熠熠發亮。
那時候他們跋山涉水抵達南劍宗大門前,阿佑便遙遙仰望著遠處佇立著的朱雀峰,眼里滿是恨不得立刻見到峰上那人的憧憬。
“馬上就能見到大師兄了。”
那時候阿佑緊張不已地和他說話。
“不知道大師兄還記不記得我們。”
那樣的阿佑就算當真被顧然親手殺死,恐怕也會無怨無悔地讓顧然把劍扎得更深一些,扎破他的胸膛,扎破他的心臟,乃至于貫穿他的后背,好叫他能如愿把微不足道的生命獻祭給自己始終深愛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