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把宴知寒的想法盡收耳里,只覺背脊陣陣發涼。他正要說話,手卻被身旁的謝重明握住了。
謝重明的手是常年握劍的手,無可避免地長著層薄繭。他和顧然站得最近,是唯一一個站在顧然身邊的人,所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顧然的氣息變化。
順著顧然的目光望去,謝重明仿佛找到了顧然毅然離宗的原因。
宴知寒的眼神不是看徒弟的眼神,而是類似于看獵物的眼神。
人對獵物毫無愛惜之心,只想著從哪里下手才能讓它成為自己的戰利品。
如果要它的皮毛,興許還會小心些不給它留下太大的創口;如果只是想要它的血肉,那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重創它身上的任何部位,能一擊斃命當然好,不能的話就射它的前肢,射它的后肢,射它的羽翼,讓它無法再跑遠或飛走。
有時候覺得獵物已經是自己的囊中物,甚至還有閑心戲耍它,看它驚慌,看它痛苦,看它掙扎。
什么樣的人會把自己最為看重的徒弟當做獵物來看來
謝重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顧然說希望能借他們的婚約脫離南劍宗,而他已經答應下來,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會把顧然帶回他們北劍宗去。
即便阻攔他們的人是南劍宗的宗主宴知寒他也不會退縮。
他本來就是個認定了目標就不會動搖的人。
顧然也感受到了謝重明氣息的變化。
其實他要走,沒有人能攔得住他,只是他總想著維持著最起碼的平和,維持著最基本的臉面。
這種處事方式源自于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導與熏陶。
就像少年時那樣,謝重明若是看到看不順眼的人只會直接沖上去揍對方一頓,而他卻會設法讓對方自己過來挑戰自己再名正言順地揍對方。
還要被師尊教育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也許他該試著改變。
顧然轉頭用眼神示意謝重明不必拔劍,而是直接開口問宴知寒“師尊,我想知道當初阿佑在我手背留下的鳶尾花是紅色的,還是黑色的”
駱凌云猛地看向顧然。
宴知寒尾指微動。
他沒想到顧然會當眾問出這個問題,當著長老們的面,當著駱凌云的面。
宴知寒道“這么久以前的事,阿然你怎么突然問這個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你和這謝賢侄的婚事”
顧然固執地發問“是紅色的,還是黑色的”
蒼炎長老只是庇佑了一些居心不良的弟子,并沒有在駱凌云面前誤導他。
當初知道那個鳶尾花印記的長老們也沒有理由去誤導駱凌云,所以讓駱凌云認定他殺人奪寶的人很可能是宴知寒。
就連收駱凌云為親傳弟子,興許都是因為宴知寒存著在他身邊埋下一顆暗雷的惡意。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顧然絕對不會往宴知寒身上想,可是今天之后他便把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這一切甚至發生在他們那位“小師弟”加入南劍宗之前。
宴知寒把南劍宗當成什么呢
宴知寒又把他這個徒弟當成什么呢
宴知寒對上顧然難得銳利起來的眸瞳,一瞬間門想到當年顧然父親質問他為什么試圖偷學禁忌法訣,對方的態度就好像已經成為南劍宗的宗主、正以宗主的口吻審問犯錯的同宗師弟。
當時他就在想,都還沒當上宗主就已經這樣了,以后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