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遼東邊境的危機愈發緊迫時,皇帝朱由校只得更加重用東林黨人,并在皇后的進諫下下詔為神宗時期的首輔張居正等罪臣平反,還錄用方孝孺遺嗣,優恤元勛,給予祭葬及謚號。
這些本是應當用于安撫文武百官收攏天下人心的措施使得天啟初年的朝政出現略顯清明的局面。別管文武百官都是在心里怎么想朱姓皇帝,至少這種情況下,是沒有人膽敢跟叛將努爾哈赤那邊有聯系,否則必將天下人共唾之
但也因為皇帝的倚重,致使朝局也呈現出“東林勢盛,眾正盈朝”情況,這顯然很是讓朱由校感到擔憂。
于是只能再抬舉魏忠賢,讓其帶著東西兩廠去跟東林黨相抗衡。
明明兩邊都是靠著朱由校這個皇帝才能保證有權有勢的地位,但朱由校作為皇帝的疑心病,還是讓他不敢相信這些人。
這種時候也就只有桃夭這個皇后能聽朱由校說點心里話,但或許老朱家的皇帝都喜歡把天子這個職業當成副業對待的毛病,朱由校在抱怨完那些不聽話的文武百官和東西兩廠之后,就又開始傷春悲秋了。
“若朕不是天子,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木匠,倒是可免去這些繁雜惱人的煩心事”
桃夭沒忍住,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也就當上皇帝才會矯情的嘆息著悲懷那,若朱由校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匠,那確實不會有這樣奢侈的煩惱,因為單是要吃飽穿暖就足以耗費普通人的一生。
尤其是在這個朝堂斗爭不斷,王朝趨向腐敗墮落的時期,普通人的命很容易就會賤入草芥
桃夭雖然不曾體會過那樣凄苦悲慘的日子,但她見過啊
人競相食,千里餓殍,民間疾苦,哀鴻遍野。
太苦了一個人想要活著活好,真的太苦了
桃夭對于民生有關的朝政都十分感興趣,只是她沒有在朱由校這個皇帝面前表現出來。因為她很清楚,若是她表現得過于熱切,即使朱由校對她再有愛意,那也得防備警惕她。
朱家確實常出情種,但若是涉及到皇位和權力,那就跟碰到他們的命根子差不多。
不是誰都跟唐高宗李治那般,會愿意把皇權分出去給自己的皇后
似乎想到了誰,桃夭的眼神游離一瞬,隨后很快就回神,在沒有十足的把握時,她不會做出隨意干政那樣愚蠢的行為。
畢竟來日方才。
桃夭就不信還有人能活得過她
不過想是這么想,桃夭明面上還是一副很關心皇帝的賢妻良母樣,十分妥帖的安慰起皇帝來。
這時候那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很適合拿出來寬慰皇帝的情緒,朱由校也不是那樣矯情的皇帝,被皇后甜言蜜語好生勸解一番,頓時就又高興起來。
不僅如此,他還喜滋滋的給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念了幾段詩詞,隨后又聽了聽孩子胎動,最后才帶著一臉幸福的笑意離開,前去處理幾乎是堆積如
山的朝臣折子。
曾經朱由校也跟皇后責罵過那些大臣呈上的奏折一味堆砌辭藻,重要的事情分明只用幾十個字便可說清楚,非要東扯西扯上幾千幾萬字,就是單純為了拍皇帝的龍屁
簡直就讓原本便不愛批閱奏折的皇帝感到心力交瘁頭疼欲裂。
桃夭就給出了一點小意見,便是天子明令下詔規定群臣上奏的字數,比如定上三百字或者五百字的限制,而且按軍事、民生等等分門別類,倒是能更方便皇帝查看批閱。
這顯然就是一個好意見,但不太敢標新立異,又覺得自己才登基不足一年,若是枉然修改祖制,怕是天下人會妄議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