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太平間,人前一向好強的母親,連站都站不穩,被醫生護士攙扶著才能勉強在家屬認領那一欄顫抖著的簽下字。
而那個弱不禁風的姐姐,更是幾度哭到昏厥,安慰勸慰好話軟話四周的人都跟她說了個遍,但她的眼淚就是停不下來。
這個家里只剩下他一個男人。
我看夏即昀就很好,以后長大肯定是能挑起家里重擔的男子漢。
人的成長,往往就是在一瞬間。
顏邢的后事,是夏即昀一個人操辦的。
骨灰下葬那天,顏以沐的眼淚終于止住了。
他們并肩站在逝去的親人墓前,再送顏邢最后一程。
快要離開時,夏即昀聽見顏以沐輕輕的喃“如果有好的骨科醫生在,爸爸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出車禍,多個部位同時發生嚴重骨折,整個身體幾乎要被撞上來的車碾碎,手術也沒能搶救回來。
如果有最權威的骨科醫生在,或許真的能有一線生機吧。
他沒有覺得自己是因為顏以沐的一句無心的話,而有了前進的目標。
可當夏即昀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在因為她的話向前走了。
是親情在指引,亦或是其他不可言說的禁忌之親在作祟。
夏即昀沒有刻意去分清這兩者之間的不同,他只是覺得,這個家需要他來撐起。
尤其是那個愛哭鼻子的顏以沐,嬌氣又天真,沒有人庇佑她,她一個人該受到多少欺負。
喜歡的情感,總是來的悄無聲息。
他自以為隱藏的極好,沒有人能窺見他的心底,但細枝末節的微小反應,卻騙不了最了解她的母親。
留下一封信和一張銀行卡便不辭而別的姐姐,讓他除了擔心,還有那幾乎快要破土而出的禁忌情感。
夏蔚卻對他說,他和顏以沐,這輩子只能做姐弟。
十八歲的夏即昀極度的不解,他們一起長大,即便頭上掛著姐弟的名,可他和顏以沐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
成年之后,他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她的,為什么他就要一輩子只守著姐弟這個名頭呢
換成誰也不會甘心。
考上國內最頂尖的醫科大,他的大學生涯游走在所以專業課程和實操之間,周圍的老師同學一邊驚嘆他的天賦,一邊感嘆他的努力。
都說他前途無量,甚至夸張的形容他往后歲月,國內骨科頂尖權威一定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夏即昀對這些話沒有太大實感,他只是純粹的在為那個目標向前而已。
23歲那一年,在某個夜晚,他在休息間換下白大褂。
同期進來的幾個實習醫生,正拿著一部手機,在看一條視頻。
“我也沒想到我能拿到冠軍,但我會一直銘記這份榮耀繼續努力”
關上衣柜門的動作一頓,夏即昀走到他們背后,瞥到屏幕上的內容。
在他不知曉之地,她已經長大,站到了世界的最高處。
心動,不甘,擔憂,思慮,都在這一瞬融匯,變成了一種名為欣慰的情緒。
那一刻,夏即昀好像有些明白母親為什么會說,他和顏以沐這輩子只能做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