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瑪莎嫁給了馬爾斯,但依照貴族的慣例,妻子和丈夫并不需要同居一室。因此迪莉雅所住的房間是馬爾斯隔壁的次臥,里面也布置得與整個伯爵宅邸格格不入正確來說,是幾乎將卡洛斯見過的姐妹臥房完全搬了過來。
一進房間,迪莉雅就坐到了擺滿香水的梳妝臺旁,對著鏡子卸起了臉上的妝容。她應該是很開心,用鼻音小聲地哼唱著一首在方才宴會上演奏過的曲子。
春之歌。
響起曲子名字的卡洛斯站在她身后步遠的地方,沒有說話。他們彼此都知道,今夜,就是瑪莎的死期。
她是那個被選中的祭品。
過了今晚,莎娜將在姐姐的身體里復活,兩姐妹將合而為一,徹底不再分離。就像酒館里的男人說得那樣,威爾倫勛爵自此以后,只會有一個獨生女。
卡洛斯知道,這是已經發生的既成事實,是誰也改變不了的過去,是莎娜永遠放不下的執念。
他只能站在這里,目睹兩姐妹的“新生”。
隨著妝容逐漸卸掉,鏡子里映出的不再是迪莉雅的面容,而是另外一名美麗的女子。她或許沒有迪莉雅那么奪目,但也眉目沉靜,最重要的是,這是屬于墻里女尸的臉。
“我們本來約好要在春天郊游的,但因為我生了病,你也沒能去成。”瑪莎笑著說道,神情極為釋然,“好在以后就不會了。”
說完以后,她站起身來,似乎想要過來擁抱卡洛斯,然而還沒等她轉過身,房門就被從外面“轟”得踹開。
滿身酒氣的馬爾斯伯爵大步走了進來,手里拎著一把騎士劍,從上面夸張的裝飾來看,顯然用途并不是上陣殺敵。
“我去看了”他雙目赤紅,“那個賤人壓根沒有復活你們竟然耍我,讓我出丑”
這么說著,他用力拔出了長劍,指向了鏡子前的瑪莎。
“冷靜點,馬爾斯。”瑪莎皺起了眉頭,“過了今晚,你就知道結果了。”
“過了今晚,我就是全城的笑柄了”男人尖聲喊道,拿著劍就沖著瑪莎沖了過去。
卡洛斯眉頭也跟著一皺,想要攔住發瘋的伯爵,卻發現身體一動不動。
就在眨眼之間,馬爾斯干瘦的身軀撲到瑪莎身上,手中的裝飾長劍扎入了女子的胸口,大約是沒開刃的緣故,劍刺入得并不深。
“你和你妹妹一起去死吧”男子狂亂地大喊,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握著劍柄不斷往妻子身上捅,直到劍尖從她的后背透了出來才肯罷休。
鮮血順著傷口向外噴涌,瑪莎雙目失神,嘴里發出凄慘的呻吟。就在她即將倒下之際,渙散的目光突然重新凝集了起來,就像是有人撐了一把一般,她重新站直了身體,手指也握住騎士劍的根部,在馬爾斯驚駭的目光里輕松地將劍拔出了身體,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
騎士劍砸落在了地上,馬爾斯一邊倒退,一邊發出了虛弱的哀嚎。他的生命在這一刻像是沙漏里的沙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豐盈的肌膚變得干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