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完上一句后,特意停下來看了看卡洛斯的神情,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到震驚或者驚恐,然而他面對的只是一片平靜。
卡洛斯微微一笑,仿佛真的是來探討學術問題,說道“有趣的觀點,史學界一般認為佐倫堡是法蘭克托的前身。”
“你是沒聽懂嗎”老人收斂了歪曲的笑容,用像是完全沒見過活人一般的眼神打量著卡洛斯,仿佛眼前坐著的是什么披著人皮的怪獸。
“你既然能拿出這份檔案,想必已經知道了里面的內容,一個早已死于公歷2156年卻與你天天見面的佐倫堡人,和一座誕生于公歷2156年自稱是佐倫堡的城邦,正常人聽到這里就應該嚇到發瘋了,畢竟這意味著你待在一群死人中間,并且正與他們的其中一個對話。”
“這也是一個有趣的新觀點。”調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卡洛斯靠在了椅背上,“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個人沒法瘋兩次”
老人聞言愣了一下,隨后放聲大笑。他笑得太過用力,以至于傷口崩出了新的血污,將身上原本白色的襯衣逐漸染上了片片粉紅。
“我開始明白祂為什么欣賞你了。”他感嘆道。
“他”卡洛斯一挑眉。
“你們的那個執行官,叫什么來著哦,哈維爾,他專門致電給我,讓我多看顧一下自己的外甥。”老人一拍腦袋,“唉人老了,記憶力不行了。”
青年面露不快“我不是他的外甥。”
“那是你們的事。”館長不以為意,“讓我們回到正題。”
“在我的認知里,亡靈復生并不是這個樣子的,館長先生。”卡洛斯說道,“強如柯斯達里奧的魔術戲法,也不過是愚弄世人的把戲,實際上,已經死去的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像活人一樣生活,就算是勉強活了過來,也會與生前有巨大差異,活尸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對策局有很多類似的案例,就算用幻術遮掩,也不可能做到與活人一模一樣,更不可能離開所在的城鎮而不暴露真相。”
“依靠經驗嗎”老人喃喃道。
“人是經驗動物。”青年說道,“我亦不能免俗。”
“你是對的。”沉默了良久,館長長嘆一口氣,“在這個世界,過剩的好奇心會招來禍患,堅守經驗和理智雖然會錯失真相,卻不會偏離軌道。我年輕的時候要是有你這么堅定的信念,也不至于變成這副模樣。”
說完,他拿起被卡洛斯推到面前的紙張,發出了一聲嗤笑,“既然如此,就由我來告訴你真相吧,這并不是什么檔案,而是獻祭證明。”
“公歷2156年,佐倫堡警局的一名警探厭倦了信仰薩爾瓦多的日子,在某個平凡的早晨,他望著陰雨綿綿的家鄉,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執政官靠討好薩爾瓦多獲得力量與權勢,那如果他找到了比薩爾瓦多更厲害的家伙,并向祂獻祭,是否能像薩爾瓦多一樣擁有權勢和力量呢”
“為了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他查遍了佐倫堡的所有藏書,甚至回到了自己的母校,想要尋找一個稱心合意的目標,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還真的讓他找到了。”
“那個存在被記載在一本不知道流傳了多少年的手抄本里,記錄者將祂恭恭敬敬地稱為深邃星空的主人,并記錄下了祂所代表的符號。”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個。”看到卡洛斯端正了神情,老人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于是,他決定嘗試。眾所周知,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對等的東西,可是警探想要的,比他能支付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