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討厭,這是真的。”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并以此為謀生手段的并沒有那么多。也不是所有人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長大要做什么,也不是所有人想做什么就能成功,因此最簡單的事情反而便是「把能保證成功率較高的事情做好」。”
桑恩教授望進我的眼睛里面,說道“那明明你知道最簡單的模式,卻還要繞遠路行走呢你就像是看到了路上有個障礙物的人,發現走不過去,只能繞著遠路開始走。”
他眸色溫和,“你之前提到的會認為你在走捷徑的「某些人」和你的家庭成員有關嗎”
他繼續說道“蘭尼,也許有人和你說過,也許你自己可能很早就意識到,你并沒有完全養成精神獨立的人格,你過往做的所有決定都與你的家庭成員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也許這個對象指的是你的父母,或者是關系極好的兄弟姐妹,但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在試圖滿足對方的期待。這在亞洲家庭里面也非常常見。”
“如果父母不愛你”
我原本打算要用糊弄應付的模式去對待桑恩教授的問題。我內心里面還是尊重他的,也并不想讓他和我的關系產生隔閡,但是他這句話說錯了。
我糾正道“桑恩教授,你說錯了,我的父母自然是愛我的。天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我父母都很喜歡小孩子。”
被我打斷,桑恩教授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陷入思考一樣地躲避我的眼神一兩秒后,他又說道“蘭尼,抱歉,我的職業病一上來就容易犯這種錯誤。”
我原本并不這么想的,也沒有打算想深,可是他這么解釋,我就覺得他一開始就是想要走這個方向的。因為人在說謊的時候,那些話都是希望你相信的。他的解釋也是因為想要我相信他的話。也因為他之前跟我說過他不會犯這種多管閑事的低級錯誤,所以當他說職業病犯了
我不相信。
“桑恩教授,我不是威爾,他自幼生活在家庭暴力之中,無法自救,于是在悲傷痛苦之中成長時,他的自我意識里面偏向于強烈的自我保護,體現在面對不公平不如意,某人刺探自己的底線的時候,會暴躁反抗,也體現在面對善意和他人的喜愛的時候,他會逃避無法接受。同樣的,他還有嚴重的自毀傾向,認為這一輩子里面,他得過且過就好了,也不在乎自己成功與失敗。”
我說道“我是個有明確自我規劃的人,我沒有放棄我自己。我的生活完滿,父母對我沒有約束。不能因為某些刻板的經驗論用在所有人身上。”
我得用嚴重的言語表達來提醒桑恩教授,“我對您很失望。你讓我感覺到不舒服了。”
桑恩教授的表情明顯有些慌亂,“對不起。”
“沒事,我還有點事情。”我決定先離開這里,咖啡一口也沒有喝,現在還有溫度,但我也不想喝了,“抱歉,提前先走了。”
“蘭尼,抱歉,是我越界了。”
我不打算接話,因為我并不打算接受對方的道歉,但我也沒有說我就此討厭他了,“桑恩教授,我其實接近你是有目的。我還是挺想介紹你一個人認識的。”
我打算把我這個中介的工作提前,“在英國,有個名為威廉詹姆斯莫里亞蒂的教授我覺得你可以和他聊一下。”
我多少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
如果是別人,不是自己,那我巴不得桑恩教授能深入對方內心深處世界,勾出他所有的禁忌與避諱,痛苦與煩惱的源頭,摧毀對方不穩固的精神,然后重建新的天地。
我話才剛落,桑恩教授一愣,“我知道他”
他的表情甚至有點古怪,望著我的眼睛,措辭道“事實上,是他讓我主動認識你的。”
我覺得,我此刻的大腦被人打成死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