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刑坤瞳孔不由一縮。太快了。
“貴客光臨,邢某有失遠迎。”刑坤剛想動動嘴皮子拖延時間,空中那道黑色身影卻如猛獸般直沖而下,拳頭裹挾著若有若無的灰白之氣,猛地往邢坤所在的地面砸下。
霎時間,恐怖的力道洞穿地面,亂石紛飛,地面被強行破開了數十米深的大洞,露出了里面詭譎血腥的陣法。
黎夜落入其中的剎那,灰白之氣如江河般侵蝕而去,濃稠血氣有一瞬間停滯。須臾,地宮血陣徹底崩壞,漫天血氣沒了源頭,消散于無形。
他將伊冬靈暫且安置在府內角落,套了一層層灰白之氣,才直沖著刑坤攻去。
“你我之間無仇無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布局百年的血祭大陣,如今卻只吸收了片刻血氣,刑坤再難維持慈相。
“無仇怨”黎夜冷笑一聲,“讓我愛人如此心驚膽戰,怎么算是無仇無怨”
“”連伊冬靈都沉默了。
“荒唐小兒”刑坤更是壓根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強橫的大乘期、不,應該是渡劫期的修為傾瀉而出,無邊黑氣裹挾著血氣,相斥相融。
黑氣與血色遮蔽了天象,恐怖的道則磁場幾欲將萬物同化,可那無形無相的灰白之氣卻于其中不斷蔓延,反侵蝕而去。
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純粹道則的碰撞,仿佛空間與時間都靜止了,失了顏色、亦無聲音。
些許血色在灰白之氣的侵蝕下率先消弭,只余黑氣碰撞,很快顯出頹勢。
刑坤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血霧炸起一層又一層,面容已經開始扭曲融化。
他自知敗局已定,尋常逃跑之法在此刻不可能派上用場。無論是尋常遁術還是以他人脅迫,都不可能真的為自己保下性命。
侵蝕之下,刑坤的皮膚開始一點點剝離,露出了下面的血肉,他滿臉痛苦地怒吼道“既然非逼死我不可,我雖奈何不了你,但你在意的人,都來給我陪葬”
他的目光怨毒地落在伊冬靈身上,不管不顧灰白之氣對肉身的侵蝕,原來向外的黑氣驟然往體內匯聚,而后轟然炸裂開來,以他的身體為中心,掀起了一場恐怖的靈力風暴。
地面不停震顫,傳至數百里之遠。
黎夜第一時間沖到了伊冬靈身邊,伊冬靈有些無奈道“他的目標應該不是我,那家伙肯定不會簡單自爆。”
一個能為一場血祭籌謀百年之久的人,怎么可能怒氣沖沖地選擇自爆眼下只怕自爆是假,趁機藏匿才是真。
話語的矛頭對準他,幌子而已。
這一點稍稍冷靜就能反應過來,只是事關伊冬靈,黎夜就不能忍受丁點風險。
“沒事,他走不掉。”黎夜確認伊冬靈沒有受到影響,轉身自取數滴眉心血,霎時間,灰白之氣幾乎凝為實質,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飛散而去。
一小團嬰孩狀的靈氣團子在這層巒白氣之下顯形,肉眼不可見,卻在灰白之氣下暴露行蹤。黎夜果斷地踏空而去,一把攥住了被灰白之氣包裹住的團子。
“好厲害的藏匿之術。”伊冬靈飛身而至,驚詫地感嘆一聲。無論是肉眼還是感知,都感受不到這東西的存在,哪怕是此刻被黎夜控在手中,也依然只能通過四周附著的太虛之氣,辨出輪廓。
“肉身自爆,元嬰卻脫竅趁機逃出,遁入更深一層的世界,對上別人,可能真能被你逃掉。”黎夜沒什么感情地評判著,諷刺地扯扯嘴角,“可惜遇到的是我。”
世間道則,一層深過一層,越接近本源,越為強橫。太虛之道,本就存在于本源最深處。在他的太虛領域之內,所有生命都要顯化。
那無質元嬰奮力掙扎著,想要沖破這禁錮。黎夜卻不再給他任何一絲機會,雙手用力一捏,太虛之氣侵蝕而入,將其徹底吞噬。
從此,世間再無煙南城主。
竟真的將煙南城主斬殺于此,伊冬靈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