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爺,您這是去哪了怎么鞋子上全是泥”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從攬翠亭的另一側走進亭子,指著少年的鞋面問。
六少爺江誠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果不其然,鞋面上沾上了一大塊泥巴,應該是剛剛躲進竹林時不小心踩到了泥上。
“許是我方才去池邊的時候弄上的。”江誠不甚在意地說。
小童把手里拿著的畫卷放在亭子中間的石桌上,一邊蹲下來替他擦了擦鞋面的臟污,一邊說“六少爺,三小姐身邊的梅香姐姐讓我把這副畫帶給您,說是三小姐已經找人裱好了。”
待小童擦拭完起身后,江誠拿起石桌上的畫卷,慢慢展開來,不出所料是他丟掉的那副墨竹圖。
江誠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在這個家里,他是不受人待見的庶子,只有與他同病相憐的三姐姐才懂他并且幫他。
他的目光在畫作上掃過,仿佛突然明白了三姐姐這么做的含義。
江誠收起畫卷,對一旁的小童說道“裕平,回去吧,夫子雖然告假了,我卻不能這樣放任自己。”
裕平聽話地把他遞過來的畫卷抱進懷里,但還是嘟囔了一句“剛才還說想來竹林散心,這才剛到就又要回去了。”
江誠聽到后只是搖了搖頭并未斥責。他知道自己身份尷尬,有時候下人們的怠慢他也不會計較,況且裕平還是姨娘娘家哥哥的小兒子,看在這個的份上他自是不會過于嚴苛。
隨后主仆兩人一同回到了江誠的秋梧院。
兩人剛進院子,就聽到丫鬟過來說,朱姨娘正巧來看六少爺。
江誠聞言連忙往屋里走去。
朱姨娘穿著一身淺色的繡花襖裙,面容看上去還很年輕,只是眉眼間帶著一抹愁色。
她正示意丫鬟把食盒放下,見到江誠回來,神色一喜,連忙拉他坐在到了桌邊的圓凳上,緊張地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
朱姨娘見江誠從面上看來無任何不妥,這才放下心來。
雖然名義上只能稱作姨娘,但江誠并不看輕她。
這些年來他這個庶子不受國公爺待見,公主自然更不會給他好臉色,江誠能在國公府里平平安安地長大,現如今還能得到夫子教導,全是朱姨娘費盡心思的結果。
因此江誠對生母感情深厚,從不因為她是姨娘而避嫌,畢竟他無論如何做都討不了嫡母的歡心,何必還惹得生母傷心呢。
“姨娘要來怎么也不叫人通傳一聲,要早知道姨娘來,我就不出去了。”江誠不緊不慢地說。
朱姨娘慈愛地看著他,埋怨道“我聽說你這段時間天天溫書到很晚,昨夜還有點咳嗽,所以有點擔心,就算再刻苦,也不能傷了自己的身子。”
然后又揮手對著身邊的丫鬟說“快把東西拿出來,別涼了。”
“六少爺,這是姨娘特地為您做的蓮子羹。”
丫鬟邊從食盒里拿出了一盞玲瓏瓷盅。
“這蓮子羹有養心安神之效,你快趁熱吃了。”朱姨娘把蓮子羹往江誠面前推了推,催促道。
江誠自然沒有拒絕,他拿起羹匙舀起一口放進嘴里,慢慢咽下,“姨娘的手藝還是這么好。”
朱姨娘聽后露出了笑容,略帶得意地說“那當然,想當年我在小姐身邊專管吃食,這羹湯尤為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