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紐約到南城,每回都大概要二十多小時的飛行時間。
那年周逾大概一兩個月回來見她一次,偶爾開個房,偶爾只是陪她,趕上江詩著急交作業的時候,也能把那兩天假都放在畫室里陪她在那從早泡到晚。
畫室是江詩和另外兩名關系較好的同學私包的畫室,平時沒什么人來,只有老師和他們。
“姑奶奶怎么還沒畫完熱了兩次了都。”周逾拿著訂餐送過來的便當,有點無奈地坐在油畫架一旁,撐著臉,看江詩在那畫得頭都不抬,身上黑色的背帶褲沾了斑駁的顏料點。
看他按著飯點訂的餐被她快拖成了下午茶,江詩撂下筆刷,猶豫了一會兒,有點緊張地偏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我還有半小時就能畫完,畫完今天就結束了。”
每次江詩做出親他臉,這種像是在戀愛的小動作時,周逾都會耳朵紅,他想了一會兒“噢,那等會兒畫完帶你出去吃。”
每次周逾一句怨言也沒有地說這些話的時候,江詩總會停下來看他一會兒。
不是因為餓,只是覺得愧疚。
看他坐二十個小時的飛機回來,幾乎晝夜顛倒的時差都來不及倒,陪她泡在畫室,就坐在畫室的躺椅上,在她身邊偶爾瞇一會兒地睡著,每次只待一天半,就又得回去了。
她有些心疼,但還是自私地希望能有下次。
那個時期夏思樹已經到了新加坡,隔了這么幾年,周逾竟然又成了常陪她的人。
經常一起待在畫室的同學都見過這個開庫里南的男生過來找她,親密感這些是騙不了人的,尤其是周逾就陪她在畫室里待著還得負責她一日三餐飲食起居的時候。
有人問是不是男朋友的時候,江詩只說不是。
這些東西,也許只要她開口提,周逾都會給,但都不知道在年輕氣盛地在拗著口什么氣。
在自己忙完結束的那段時間,江詩也又去了紐約一次,但沒像上次一樣提前回來。
周逾帶她去了加州,他們玩落日飛車,玩沖浪,也會在一個浪頭打過來,狼狽從沖浪板上跌進海水里的時候,忍不住扶著板子笑對方。
他們這樣的關系一直斷斷續續保持著,直到去年初的又一個冬天。
周逾那會也還是會回來找她,但因為時差太折騰之類的原因,有短暫的抵抗力下降,在剛好趕上南城那年初雪,跟江詩打了場雪仗后,得了次風寒感冒。
他沒記在心上,也不想就回來這兩天的功夫還要把時間浪費在去醫院上,于是一直扛著,直到重新回到紐約后病倒,因為肺炎住了一周的院。
當時江詩剛好在考試周,沒法過去,只能在一天考試后在宿舍隔著重洋跟他打視頻電話。
看著周逾在那頭穿著病號服打著點滴,臉色蒼白又有些黃,但面上還有著因為高燒而出現的暈紅,笑著跟她說“反正又死不了。”
江詩當時只是睜著眼看著屏幕,若無其事地捧著臉眨了眨眼睛,
用這個動作忍住了眼淚,只睫毛有點不明顯地濕潤。
那通視頻也足夠模糊到對面看不出來。
其實在這場關系結束之前,唯一發現兩人關系的也只有江支閔。
在他過來這邊時,剛好見到了周逾從她房間出來,但江支閔沒什么反應,周逾也如常地喊了他一聲小叔叔。
說到底即便江支閔和她兩人年齡沒差多少歲,但到底是長輩,也是不知道比江詩多吃過多少鹽的老江湖,只是在那天江詩起床后,問了句她和周逾是不是在交往,大概就知道了兩人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