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頭一天晚上遇到了夏莓。
她撞見他打人,卻絲毫不怕,還笑著沖他揚了揚眉,給了他一張紙巾擦手背上的血。
她嬌縱也可愛,眼睛都是干凈清澈的。
兩人莫名其妙越走越近。
程清焰想,等到她知道自己的過去后便也會害怕的。
可后來他才知道,原來夏莓一早就知道,是她警告了其他人,不許將那些事說出來。
后來程清焰每每回想起2012年的后半年,都覺得那段時光實在是太好了,好到就像是一個并不真實的夢境。
他懶散而頹唐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頭,幽淡的月光灑在他臉上,他喉結滑動,眼眶慢慢紅了,越來越紅。
再后來,一滴滾燙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墜落在地。
與此同時,他手機震動。
程清焰直起身,隨意抹了把臉,看向來電顯示,而后稍愣是之前在研究所時的一個學長。
程清焰掩去發澀的嗓音,接起“喂”
“阿焰”那邊似有遲疑。
“嗯,學長。”
“原來那天看到的真是你啊。”唐宇說,“我前幾天去個公司看到你在面試,怎么樣,面試進了嗎”
程清焰停頓了下,淡淡扯起嘴角“沒。”
“那就好。”唐宇像是長長地松了口氣,“太好了,那你現在是還沒有確定去哪里工作對吧”
“嗯,沒有,怎么了”
“伍哥你還記得吧,他這幾年在頭部公司攢了不少人脈和資源,最近準備自己創業一個智能動力公司,我也辭職了,準備跟他一起。”
唐宇笑了笑,說,“這個行業太壓榨人了,昏天暗地,反正總是這么忙,為自己打工總比為別人打工好,所以你要不要一起來”
程清焰停頓了下,似是沒反應過來。
唐宇語氣里滿滿的慫恿,挖墻腳般,“你現在加入可以算作技術入股,能分到不少原始股份,也算是公司的所有者之一,而且伍哥這些年做了這么多項目,找投資和合作幾乎都不成問題,還在風口,發展不會差的,你這樣的天才,打工還真是不適合你。”
程清焰喉嚨有些啞,此刻也并沒有工作終于有了著落的開心和放松。
停頓了下,他低聲道“唐宇哥,我剛出獄不久,很多新出來的技術都已經不知道了。”
唐宇問
“給你半年時間,可以補回來嗎”
程清焰喉結滑動,緩緩地認真答“可以。”
“那不就行了。”唐宇笑著說,“阿焰,英雄不問出處。”
程清焰愣了愣。
他入獄的事很多人都不知道。
一開始研究所的人也都是不知道的,后來因為一直不見他來,教授打電話到他媽媽那兒,才得知了這個消息。
大家都為此唏噓不已。
唐宇又說“其實那時候,后來你妹妹來過一趟研究所。”
程清焰愣了下。
“她來問我們,有沒有見到你,說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你了,一直找不到你。”唐宇說,“只是那時候我們也還不知道你在哪,那事發生得太突然了。”
“她沒得到答案,很快就離開了,只是晚上我忙完回去時又在公交車站牌旁見到她,她蹲在地上哭得不成樣子。”
“我問她怎么了,她說她找不到你了,說她把你弄丟了。”
“我當時還不能理解,只說你這么大個人了肯定丟不了,說不定只是手機沒電,很快就回來了。”
“她搖著頭哭得崩潰,一個勁地說,都怪她,是她把你的前途毀了。我以為你們吵架了,就勸她好好讀書,給自己掙得一個好前途阿焰也會高興。她哭著說,你的前途才是最值錢的,你是最優秀的人。”
程清焰眼前仿佛出現了當時的畫面。
靜謐的街道,抽芽的梧桐樹,昏暗的公交車站,背后是某家補習機構的廣告牌。
少女就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其實她早就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才會說自己毀了他的前途。
她只是不愿意接受,所以才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來這里詢問他們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