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二話沒說,跳起來扒住墻頭,挺身而上,中間手滑了一下,嚇得沈懸伸開手臂,時刻等著接他。
“沈先生,手給我。”他蹲在上面,手伸到墻下面。
沈懸借著微弱燈光,看見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閃著堅定的光。
這種情況下,警察會勸他原地等候,阿坤會極力阻止他前往。
只有阿耀,不會問為什么,不會有半點猶豫,陪著他,做一切他決定的事。
阿耀心里沈懸第一定律,強悍不可動搖。
兩人在雨中翻過圍墻,一身泥水,狼狽落地。
后面警察和救援人員也已趕到,架起梯子和應急燈,讓更多人順利通過。
阿耀拿著手機照明,一只手牢牢鉗住沈懸的胳膊,防止他跌倒。
沈懸是虛電產品,跑上跑下,淋雨翻墻,已是氣喘吁吁。
地面全是垃圾和水坑,時不時有洗澡的老鼠,受到驚擾跑開。
他們一腳深一腳淺地往里面走,褲子濕到膝蓋。
“二少我是阿耀啊你在哪里”阿耀扯著嗓子大喊。
身后應急燈向上打,斑駁腐敗的墻壁一覽無余,沒有任何下腳之處。
沈懸順著那道慘白光束,抬頭望去,下一秒緊抓住阿耀的胳膊。
腦海閃過阿崽躺在玄關的畫面,那天的月亮也是這樣,又白又亮。
他果然是最沒用的哥哥,救不了親弟弟,也照顧不好別人的弟弟。
更多人趕過來,看過那面墻,大家不約而同將焦點放在地面。
“沈泉”沈懸撐著膝蓋,用盡全力大聲呼喊。
突然,他聽到頭頂傳來,“嗙嗙、嗙嗙”有節奏的響聲。
“阿耀,你聽,是不是有聲音”他揪住阿耀衣領,眼神從一面墻跳到另一面墻上,“有人在敲鐵板”
阿耀扶著他,二人逆著人群,走到縱橫交錯的排風管下面。
“嗙嗙、嗙嗙”這次更加明顯,是拍打管壁的聲響。
沈懸站上廢棄的水泥樁,伸長手臂剛好可以夠到排風管。
他大力敲打,邊敲邊喊“沈泉”
果然,敲擊聲從“嗙嗙、嗙嗙”,變成“嗙嗙嗙”,更加激動地回應他。
阿耀趕緊跑過去,與救援溝通,很快大家舉著應急燈,搬來梯子,提著破拆工具趕到。
原來,沈泉跳過去就滑倒,墜落時雙手攀住了窗臺,起到很大的一個緩沖。
掉下去后,又被亂七八糟的排風管擋住,像只彈彈球兒似的,最后被彈到外壁固定的鋼板,和二樓排風管之間的夾縫里。
夾縫很窄,他猛得彈下去,嚴絲合縫卡在里面,動彈不得。
沈泉本來就在生病,嗓子沙啞,加上高空墜落的驚嚇,突然失聲。
張大嘴用盡力氣,也只能像啞巴一樣,發出“嗬嗬”的氣流聲。
沈懸在樓上喊他時,他就聽見了,奈何卡得死死的,又發不出聲,只能用力拍擊排風管。
但排風管壁很厚,還有彈性,內部中空自然吸音,很容易被掩蓋在嘈雜中。
好在沈懸細心,捕捉到微小動靜,這才發現。
沈泉卡在黑暗里,滿面淚痕,嘴唇龜裂,憋悶窒息。
他的指甲因為抓窗臺,全部裂開,加上手腕的傷,整只手血肉模糊。
在排風管和鋼板上,留下一個個帶血的手印。
這邊建筑設施老化的厲害,破拆非常順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沈泉從二樓排風管上救下來。
沈泉臟得跟泥猴兒似的,淚痕沾灰,一縷一縷黏在臉上,花得看不出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