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精神還好,骨頭也沒受傷,腰上系著安全帶,和救援人員一起,緩緩落地。
沈懸還站在那塊水泥樁上,緊張仰望著上面,雙手下意識舉高、張開。
阿耀在一旁,扶著他的腰,防止他掉下來。
沈泉看見大哥的第一秒,就嚎啕大哭。
他大張著嘴,痛苦呼吸,空氣都變得粗糲,摩擦灼熱的喉嚨,發出破碎嘶啞的聲音。
沈懸跳進臟水坑,蹚開垃圾跑過去,脫下大衣裹住沈泉。
阿耀緊跟其后,趕緊脫下外衣給他披上。
沈泉孩童般,緊攀住大哥的脖子,臉埋進肩窩里,無聲慟哭,渾身抖得停不住。
沈懸雙臂自他腋下穿過,托起他的上半身,呈現一個絕對保護的姿態。
他沒說話,手從沈泉背心向上摸,摸到脖頸和腦后軟發,重重地揉了揉。
沈泉哭得直打嗝,大哥昂貴的手工襯衣,被他哭成了臟抹布。
他終于抬起頭,努力嗬出氣聲,用口型說“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都過去了,跟大哥回家。”沈懸一點也不嫌他臟,手心抹掉他臉頰、下巴的泥水,“回家吧。”
沈泉聽到“回家”兩個字,巨大的羞愧感,排山倒海而來。
眼前模糊一片,淚水沿著消瘦面龐,翻滾而下。
他一直以為,大哥不要他了,再也不要了。
他為了一個人渣、爛人,拋棄家庭、兄弟,執迷不悟。
而身犯險境,第一個趕來救他,焦急呼喊他名字的,卻是他以為最狠心的大哥
“哥、哥、大哥”沈泉艱難喊著,“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沈懸就這樣,安靜地蹲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里,給弟弟擦去眼淚。
冬日綿軟無力的晨光,透過乳白色窗簾。
沈懸靠在沙發里,腿上蓋著薄毯,看著那片虛軟的亮。
好像那晚,扎的飛燈,宣紙匍匐在竹骨上,形成薄亮亮的皮肉,映著阿崽蒼白的臉。
百密一疏,他的計劃里沒考慮到沈泉能做出如此決絕的選擇,險些釀成大錯。
沈懸閉眼,搓了一把臉。
私立醫院病房的小客廳,潔白安靜。
桌子上放著阿坤拿來的香薰,和沈懸慣用的香水。
沈懸有潔癖,在臟水和垃圾里,折騰半晚,雖然洗澡里外換完衣服,但鼻間那股霉爛腐敗味道,揮之不去。
但考慮到沈泉嗓子不好,怕受刺激,他一點也沒用。
護士進來,禮貌沖他點頭,隨即進里面查看沈泉情況。
沈懸起身跟進去。
沈泉是個歐皇,從那么高跌落,除了皮外傷,沒有一點傷筋動骨。
只是感冒拖得有點久,扁桃體、支氣管都有炎癥,要細心調養。
沈泉側臥蜷成一團,一只手抓著枕頭底下,睡得很不安穩,肩膀也老是抖。
沈懸叫來阿坤,讓他去隔壁宜家,買一只毛絨鯊魚。
阿坤一頭霧水,還是照辦,在宜家開門的第一時間,沖進去,西裝革履,腋下夾著鯊魚,滿臉嚴肅地回來。
大鯊魚張著血盆大口,一點不可怕,甚至有點呆萌。
沈懸接過來,把它塞在沈泉懷里。
不一會,沈泉自動抱住它,肩膀、脖子都有了支撐,沉沉睡去。
阿坤驚呆,滿臉寫著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