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兄友弟恭,親人和睦,看來是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她總不能指望二郎和三郎永遠被欺壓,永遠不反擊。
竇夫人拂去了頭上和肩膀上的細雪,回到了李玄霸的小院。
李玄霸正靠著寒鉤,抱著暖爐,翻看一本詩冊。
竇夫人擔憂道“三郎,你病還未好全,別費心神。”
李玄霸抬頭“只是看詩,不算費心神。母親,我可以和你說幾句悄悄話嗎”
竇夫人失笑“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有悄悄話。”
她轉頭吩咐“你們下去,把門好好關上。”
仆人們退下去,將門窗都關好。
張婆守在門口,盯著人不準靠近。
李玄霸道“母親,我早知道李元吉會來,才讓寒鉤守著。”
竇夫人摸了摸寒鉤的鳥腦袋,道“娘親猜到了。”
李玄霸道“李元吉這樣的人,畏威而不懷德,只有把他打疼了,他才不敢作怪。”
竇夫人深呼吸,道“是啊。”
李玄霸又道“母親,我和二哥在清河郡剿賊的時候,曾親眼見到這樣一起慘案。有人在村莊井水投毒,毒死村莊幾十口人。”
竇夫人眉頭緊皺“如此惡毒究竟有何仇怨”
李玄霸搖頭“沒有仇怨,不過是一七歲孩童一時好玩投毒而已。”
竇夫人驚訝地瞪
大眼睛。
李玄霸道“聽說那孩童兩三歲剛走路時就喜歡扯掉蝴蝶的翅膀,再大一些就親手掐死小雞小鴨,六七歲的時候便時常欺負比他年紀更小的小孩。他父母都是老實人,為此揍過他好幾次。他這次投毒,就是因為又被父母揍了,所以在父母吃水的水井中投了毒。”
竇夫人疑惑“這一個小孩,他投的毒是哪來的居然能毒死一村的人”
李玄霸“”糟糕,忘記現在沒有農藥了。
這件事確實是有,但是現代的。
李玄霸正色道“那家小孩家中是獵戶,家中剛配置了毒野豬的藥。這種藥如果野豬吃了,只要不吃野豬內臟,野豬肉是沒有毒的。農人抵御野豬下山的時候常用這種藥。”
竇夫人道“原來如此。他居然偷了家里毒野物的藥。”
竇夫人生長在內院之中,對外界事不太了解。李玄霸這么說,她便信了。
竇夫人嘆息道“居然有如此惡毒的小孩。”
她大約猜到李玄霸以此事勸說什么了。
李玄霸果然如竇夫人所猜測的那樣,繼續道“有圣人言,人之初性本善。也有圣人言,人之初性本惡。我觀世間,人之初有善有惡,也有如一團混沌,需要后天教導,才會定下善惡。”
竇夫人苦笑“三郎,你想說李四郎天生就是惡人嗎”
李玄霸道“母親,當初你丟棄李元吉時,是我把李元吉撿了回來。”
竇夫人臉色一白。
丟棄孩子讓她背上了沉重的道德負擔,這是她永遠的心病。
李玄霸道“母親對所有孩子都很慈愛,即使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母親也對他們一視同仁。母親難道就不奇怪,為何獨對李元吉恐懼嗎我也曾試圖與李元吉交好,這次也盡心盡力想要教導李元吉。當我失敗后,我總是忍不住猜測,當初母親丟棄李元吉,是不是母親出于本能的自救就像是動物遇上天敵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