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也只有趁著大唐皇帝親征西突厥這一個機會垂死掙扎了。”
抱著刀的宇文弼從寬大的椅子上站起來,部將們沉默地跟隨在宇文弼身后。
“隋文帝對我恩重如山,我眼睜睜地看著大隋滅亡,茍活到了現在。若不在閉眼前做點什么,怎么向恩主辯解”
宇文弼笑道“我心有郁結之氣,必須紓解啊。”
部將們沒有對主將懷念先朝的事有任何評價。
宇文弼是大唐皇帝和晉王的老師,其孫女是晉王妃。他的身份貴重,所說之話
無人置疑。
即使他說他要馬革裹尸戰死沙場,也一樣。
長安的宮城中。
李玄霸遠眺東邊,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房喬、杜如晦和魏徵陪著他站在宮苑中,不是賞花,只是遠眺天邊云彩。
半晌,李玄霸開口“其實我早該發現,老師們與裴世矩、蘇威不同,裴世矩和蘇威是求名,而老師們是啊,他們是想求一個壯烈的落幕。”
房喬心有不忍,勸慰道“大德,你怎么會如此想高公等人是心向你們的。”
李玄霸道“是,老師們心向我們,對大隋徹底失望,想要看到一個新的盛世。但是啊”
他說出了已經很久沒有在友人們面前描述的“讖緯原文”。
一段他在蘇威之事中,才想起來的史家評價。
“歷觀制作之旨,固非易遇其人。周之興也得太公,齊之霸也得管仲,魏之富也得李悝,秦之強也得商鞅,后周有蘇綽,隋氏有高颎。此六賢者,上以成王業,興霸圖,次以富國強兵,立事可法。”
“老師們對大隋鞠躬盡瘁,真的對大隋毫無感情嗎”李玄霸嘆氣,“以高老師的聰慧和謹慎,能在隋文帝晚年的猜忌中全身而退,難道不知道說什么話會讓隋煬帝殺了他嗎”
杜如晦將手兜在袖口,平靜道“當然知道。他只是不忍大隋敗落。大隋許多臣子都是從北齊、北周而來,但統一了天下的大隋畢竟是不一樣的。他們付出的心血太不一樣了。”
李玄霸道“老師們都是品德高尚的人。他們親手建造了大隋這棟高樓,卻袖手旁觀看著它樓塌了。我以為他們是不在乎的。”
魏徵面無表情道“他們可能對大隋不在乎,所謂求個壯烈也不是為大隋殉死,而是為了自己明知道大隋有難,卻袖手旁觀十幾年,做一個問心無愧的收尾。”
李玄霸頷首“是啊。我現在才想明白,想明白他們絕不會在京城安享晚年。若沒有一個壯烈的收尾,他們與大隋其余茍活的無能老臣何異”
大唐的三位丞相皆不再言語。
雖自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但他們也是親手建造了高樓的人,能理解高颎等人的選擇。
“李三,你要在京城等著嗎”杜如晦嘆氣,“那我就要自請去涿州督軍了。”
魏徵橫了杜如晦一眼“你帶過兵嗎打過仗嗎我可以披甲,你能嗎”
房喬想說什么,但還是在魏徵倨傲自負的眼神中閉嘴。
這一點,他們還真比不上為如今的王大儒收拾了多年爛攤子的魏徵。
李玄霸白了他們所有人一眼“說什么呢高麗犯邊,我當然是親自去涿郡掛帥。”
房杜魏“啊”
李玄霸淡然道“二哥御駕親征沒帶我一起走,你們還真以為他是讓我監國朝中內政有你們三人輔佐太上皇后垂簾綽綽有余。他留下我,就是防備高麗。高麗拖垮了大隋,除了我,二哥不相信
任何人。”
房杜魏再次“啊”了一聲,然后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房喬聲音抖得都快聽不清了“你、你們早就做好了兩面作戰的準備”
杜如晦感覺頭有點暈,不由一個踉蹌。
魏徵掐了自己一把,強裝鎮定“把李靖叫回來。就算李靖鎮守嶺南回不來,至少把陳鐵牛叫回來只有陳鐵牛拉得住你”
李玄霸道“你當我為什么非得把陳鐵牛留在交州忠于我的親衛那么多,也不一定非要陳鐵牛為珠娘的護衛。”
魏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