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我已經把保護你,當作是我的責任了。
但他終究沒有說出這么冒失的話來。他只是說“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會和你生氣的,不論你做任何事。”
當天夜里,傅瑜終于肯往家里住了。
翌日周六,是阮洛回來的第五天,也是傅瑜的休息日。天氣不怎么給力,仍在淅淅瀝瀝下雨。
大半個白天,傅瑜都把自己關在書房,不愿意沖撞阮洛。只是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他一手揉著眉心,一手托著新的咖啡杯下樓,打算疏松一下筋骨。
按照他從女傭那里了解到的,這個時間點阮洛習慣在他的小臥房,不太會出來。
哪知道剛走下一樓,就在正對大廳入口的大門臺階上,看見身著米黃色純棉家居服的阮洛。傅瑜下意識要轉身上樓,卻發現阮洛并沒有注意周圍環境,他在發呆。
他坐在臺階上,頭頂是黑曜石嵌金的飛邊屋檐,屋檐外碎雨涔涔,朦朧著霧氣。
阮洛用兩只胳膊撐著地,肩背微微后仰,纖細的天鵝頸也后仰著。
不知道是在看天,還是看門外的雨。
傅瑜停住腳步,瞇起眼睛向他面朝的方向望去。
望見深院里通往別墅出口的小路,以及小路兩旁,郁郁蔥蔥的芭蕉林。
雨點不大,風聲卻急。
帶著沁入骨髓的涼意,卷起飛濺的水花,打濕阮洛的發絲、手臂,還有玉白脆弱的腳踝。
傅瑜看了整整一分鐘那么久。
雨霧把門外的世界交織成虛幻的風景畫,阮洛瘦削的背影是畫作里唯一清晰的真實。
可是,明明這么清晰真實,近在眼前。
卻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不給人任何希冀的、厭世情緒極濃的疏離氣質。
疏離的像是一個逼真幻覺,比墜入天涯的漫雨更遙遠。傅瑜放輕呼吸,不敢近前,仿佛眼前的影子一碰就消散。
這時,一個女傭抱著毛毯快步走向阮洛。
路過傅瑜的時候,被傅瑜叫住了“別去。”
女傭一愣。
傅瑜喝了一口冷掉的黑咖“別打擾他,他不喜歡。”
女傭道“好。”
傅瑜道“去煮壺姜湯。”
女傭又道了聲好,匆匆去了廚房。
傅瑜就這么站在十米開外,看著阮洛的背影。
他腦海里反復咀嚼宋祈交待他的話
“你如果真的關心他,就多注意他的情緒吧。他大腦五羥色胺嚴重缺失,已經是重度抑郁的級別了。
從前我未關注過,因此難以追溯他這個情況已經出現了多久。但你一定要高度重視。
你可能會在他身上看見一些負面情緒,生理上大抵會食欲減退、身體不同程度的酸痛;情緒上會無端失落、過份安靜、不愿見人。
從失去探索欲開始,到失去人類應有的生活期待,到對一切失去興趣,再到連呼吸都沒有力氣如果你有耐心多給點陪伴還有得茍延殘喘,沒耐心的話,直接放手吧。你好,他也好。”
女傭煮好了姜湯。
煙霧裊裊,快冷的時候又熱了幾遍,姜湯一直保持著熱乎乎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