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像是聽不見他的話,嘴里仍然在喃喃著“要是一夢不醒就好了。白天醒來我就會恨你,恨我自己。好幾次,為了逃避這種掙扎,我想要跳下七層的宿舍樓結束這一切但我不能那么做,我還有忘忘要養,還要孝順爺爺。可是傅瑜,我好害怕好害怕,卻沒有人可以告訴。我還害怕我撐不了太久,我害怕我痛到忘忘和爺爺都不在乎了”
阮洛抽了抽鼻子,冰涼的吐息灑在傅瑜懷里,是那么的不真實,就像是一座寒冰打造的精致雕塑。不用力抱著會碎掉,用力抱著卻又會化掉。
他無望地囈語“在夢里我可以活在活在你欺騙我的那段時光里,日以繼夜地循環。我也可以欺騙自己,在夢里不必急著走出那段時間。傅瑜,我是不是,很沒骨氣,也很沒出息明知道明知道是假的,明明被傷的體無完膚,卻還想著那丁點的好處,我是不是受過的苦都是活該。”
傅瑜緊緊摟著阮洛,親吻著阮洛的額頭,聲音發著顫“不是,不是洛洛,不是這樣的。恨我吧洛洛,恨我吧不要怪自己。你沒有任何問題,你受過那么多苦,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比你更好。”
傅瑜用近乎祈求的語氣對阮洛發誓“再堅持一下,不需要太久,我向你證明,傷害過你的傅瑜,和現在抱著你的傅瑜他們不是同一個傅瑜。請你等等我,答應我,再堅持一下,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阮洛的語氣越來越虛弱,看樣子終于困倦了,也不知道聽沒聽清,記沒記住,他道“好。”
傅瑜在阮洛眉心落下一吻“也答應我,白天好好上課,好好吃飯,心里不要有雜念。一切痛苦交給我來終結。洛洛,對傅瑜的恨可以多一點,但一定不要為難自己。拉勾。”
阮洛在陷入徹底的昏睡前,小指竟然真的動了動。
傅瑜鄭重其事地勾住了阮洛的小指,在阮洛指尖輕吻“乖崽崽,拉了勾就要好好聽話。”
傅瑜給睡著的阮洛捂了好一會兒肚子,又用溫燙的手心搓了阮洛的手和腳,直到阮洛渾身混暖的血液流通,整個人變得熱乎乎的,傅瑜才給他蓋了被子。
又在阮洛眼皮上眷戀地吻了吻,把阮洛一絲不茍清理完畢,才走出房間。
宋祈坐在燈光下優哉游哉地看報紙。
阮時韞緊張道“這下真睡著了”
傅瑜黑著臉點了點頭。
阮時韞唉聲嘆氣“我這大老粗,差點害了孩子,哎。傅先生,要不把蘇梓也接過來吧,我們一起照料阮洛,也好讓阮洛知道,他還有一位親人。”
被傅瑜嚴詞拒絕“不是時機。至少得等他身體好些,情緒穩定下來,才能走出第一步你先編個相似的故事,探探他的態度。我們得根據他的接受程度,指定相應的方法向他透露這件事,不能弄巧成拙嚇到他。畢竟,在他的認知里,他是被拋棄的,我們得有足夠的耐心試探他對真相的興趣,再決定要不要把這件事走下去。”
阮時韞愣住了“傅先生你考慮的好周全。”
傅瑜唇角一勾,捏了捏眉心“不然你以為,我是真的對他松了手么。”
傅瑜帶著宋祈走的時候,給了阮時韞三盒特質抑制劑“一盒五支,兩盒放在家里做庫存,一盒給他放在宿舍應激。洛洛對其他抑制劑不耐受,只能使用我給的。你切記叮囑他重視這件事。讓他習慣在家拿抑制劑,不能用外邊的。”
阮時韞忙道“是是”
傅瑜緊了緊大衣,扭頭朝阮洛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終是揮揮手,帶著宋祈走了。
然而兩人并非回去補覺,而是連夜去分析宋祈在給阮洛打針時,順手采樣來的信息素樣本。
傅瑜現在無法正常近身阮洛,不能準確辨別阮洛的情緒,掌握他近期的抑郁指數。只能通過分析法來辨別了。
翌日,阮洛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沉甸甸的。
像是做了一個晚上的夢,但是夢境又很真實。
他失神地想了好一會兒
又夢到傅瑜了。
不過這次不是兩個傅瑜,只有一個。
想到在夢里又在和傅瑜顛鸞倒鳳,阮洛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他心里漫上一股深濃的自厭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