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夫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丈夫說話,實在不能怪她心不在焉,她的丈夫總是會把發生的事說一遍又一遍。
剛嫁給他時還覺得新奇不已,聽他追憶往事或者對時下京都發生的事情發表觀點。
丈夫的口才不錯,能把事情講得有趣,初見會覺得他高談闊論,是個富有魅力才能的男子。
憑借此,也算是長袖善舞,加上很會看盤下菜,在京都很吃得開。可相處時間久了,桂夫人就會發現他只是只帶有皺紋,化了皮的鸚鵡,只會從各處聽取觀點再不斷地加以重復。
“京都最近好像平穩不少,要我說,一些人就是杞人憂天,秋天里死多點人不就和秋天里多掉葉那樣正常嗎”
大概是對自己說出這番見解很得意,他看過來再等回應。
桂夫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他說秋風落葉如死亡靜歸這般的話了,如果是自然死亡倒還好。
想著年糕夫人的慘死,她不禁想,怎能如此輕描淡寫就抹去了其下血淋淋的殘酷。
她也知道應該如何回話,只是怎么也無法迎合,討他歡心,于是抬起袖子掩下嘴唇,“不知您要何時如秋葉般落去呢”
他拍桌而怒,接著臉上露出了固有的某種輕蔑之色,胸膛起伏,大方地嘆口氣,“算了,和你也說不通。”
然后揮揮袖子便離去。
對于這樣的結果,桂夫人早有預料,她臉上一點也不例外。
獨自慢慢收拾著桌上剛剛由丈夫制造的狼藉。
這樣的日子,不是說過不下去只是太無聊了,太枯燥了。
她也輕幽幽地嘆息一聲,無奈地搖搖頭。
就在這時,一位侍女提著裙子小跑而來,她附耳激動,“夫,夫人,他醒了,那個男人醒了”
桂夫人倏而打翻了茶杯,里面帶有茶漬的茶水即可流淌出來。
“啊,夫人。”侍女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
她也應該把這里收拾干凈再過去,可怎么也不想耽誤片刻了,于是就站起身,“這里就交給你了。”
侍女“唉夫人,可是”
桂夫人一想到自己身上肩負的使命,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步伐急切,到了藏起男人的地方,空氣里是苦澀的藥香,她走進去,看到渾身裹滿了白色繃帶的男人坐著,正看著自己的手,眼神里還有幾分尚未清醒的茫然。
她腳步停留。
“您醒了”
男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你是”
“我叫江島悠奈。”
“我叫浦沿,我怎么會在這里,不行,我還要去”他說完想站起來,可是沒走兩步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發出了好大一聲。
“啊”悠奈驚叫一聲走過去,“您,您沒事吧”
男人渾身上下就只有兩只眼睛露在外面,此刻困惑地眨了眨,“我怎么動不了了。”
江島悠奈
醫師說他至少三個月不可能動,她還想問呢,他是怎么爬起來的
悠奈看他好些時日了,再加上這副重傷殘的軀體,她也不再顧及那么多了,想把他拖回溫暖的被褥去。
“等等,你可不許再打我了。”
“咦再”
好容易把他弄到了被窩里蓋好被子,他說,“謝謝你,江島”他小心翼翼,“應該叫夫人嗎”
她點點頭,心里有點好笑。
于是他再次感謝。
江島悠奈便跟他說明了自己是怎么將他撿回來救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