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辦公室桌上的一本金融雜志里就有她。
如此想著,連信號燈變顏色都沒注意,直到旁邊司嘉云淡風輕地提醒一句“郁阿姨,綠燈了”,思緒才一斂,松油門上路。
連著兩天進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在呼吸間充縈,司嘉整個人顯得有點懨,拍完片子醫生說是輕微軟組織損傷,給她重新上了點藥。而后郁卉迎去排隊繳費,她就坐在候診大廳的等候椅上,屈著腿,額頭抵著膝。
昏昏欲睡之際,聽見頭頂一道試探的聲音“司嘉”
司嘉聞聲仰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大高個兒,戴著副半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也穿著一件校服,只不過胸口是聯高的字樣。
那男生在接觸到她疑惑的視線后笑了笑說“你不認識我了祁顥宇,初中在你隔壁班。”
名字一出,又是兩秒的辨認和思忖,司嘉才在記憶深處搜刮出這號人物。
是他啊。
初中時她們那屆化學挺天才的一個男生。
而她,好像就侯氏制堿法中碳酸氫鈉為什么是沉淀和他爭論過一節課。畢竟那時候的她,是作為年級里優等生培養的。
一些久遠的泛黃記憶就這樣劈頭蓋臉地砸向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細微地動了一下,換來祁顥宇關懷地問“你的膝蓋受傷了”
思緒被拉回,司嘉以一種不然我來醫院干什么的眼神看著他,語氣還是淡,不以為意地答“哦,摔了一跤。”
然后意識到話題既然到了這,她基于禮貌地回問了一句你哪里不舒服。
祁顥宇也坦然,似乎并不覺得跟人打架是件多不光榮的事,把額前的發捋起來給司嘉看。他那兒細長的一道口子,血跡已經干涸,但直視著還是有點觸目驚心,然后又怕嚇著她似的,連忙放下,隨口扯了個別的話題覆蓋過去。
司嘉也沒多問,隨口回應著,在聽到祁顥宇問起她現在在附中怎么樣時,眉心一瞬即逝地蹙,不答反說“你變了挺多的。”
權當為自己沒認出來找了個借口。
祁顥宇聞言愣了下,又笑了下,順著她的話承認“嗯,高一突然竄個子了,也瘦了不少。”
司嘉點頭,仍靠著椅背,沒有要繼續搭話的意思,但沒想到祁顥宇又把話題轉了回去,“我以為你也會去聯高的,我記得你當時過了自主招生的”
那會兒兩人一站一坐,大廳兩側窗口的光斜著打過來,似有若無地在他們中間投下分界線。司嘉聽到一半,直接出聲打斷“可是我中考裸分上附中也綽綽有余。”
一句話就把祁顥宇堵著了,許久才說“嗯,附中也挺好的。”
而后在氣氛即將冷卻時,他朝前走了一步,司嘉覷他,他也不避,從口袋里拿手機“我好像把你的聯系方式搞丟了,方便嗎”
司嘉聽懂了。
她和祁顥宇應該是加過好友的,初中那會兒大家都愛擴列,一個年級一層樓里,說過兩句話的都恨不得加上,有時候發條動態,點贊消息的提示音叮叮咚咚地能響半天。
挺幼稚的。
只不過后來畢業再沒交集,她就刪了大半,至于其中包不包括祁顥宇,她也不清楚。
兩秒的沉默后司嘉沒說方便還是不方便,只問“加微信”
“我都行,看你。”祁顥宇秒答。
司嘉嗯了一聲,從兜里掏手機,掃碼添加、驗證通過一氣呵成,在改備注的時候聽見不遠處一聲輕細的喊“顥宇。”
祁顥宇先給反應,他看過去,回一句“誒來了”
說著收手機,歉疚地朝司嘉笑笑,“應該是到我的號了,我先走了。”
打字的手指頓住,匆匆一眼,司嘉看到不遠處診室門口朝祁顥宇招手的女人,一襲長裙,氣質出挑,莫名有點眼熟。也是這一眼,收回的時候,她剛巧瞥到祁顥宇沒來得及按滅的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