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藝檸問她在拍什么,司嘉面不改色地收手,“沒什么。”
中午吃飯又在食堂遇到了葛問蕊,腳傷經過處理,沒有那么明顯了。她走到陳遲頌那一桌面前,陳遲頌正在桌邊玩手機,一條手臂搭著椅背,被旁人提醒后才抬頭,看一眼她,又不著痕跡地看一眼她的腳,斜了下腦袋示意她坐。
那瞬間司嘉能看見葛問蕊泛紅的耳根,她抽椅子在陳遲頌對面坐下,看樣子是在說下午籃球聯賽的事。
運動會比到第二天下午,是所有人翹首以盼的,也是附中建校以來的經典保留項目籃球聯賽。
去年那場比賽到現在還在女生間津津樂道,雖然陳遲頌和梁京淮兩人被抓去物理競賽集訓了而遺憾缺席,但架不住去年來對戰的是一中,他們那個得分后衛實在帥得可以,長著一張不知道又禍害了多少女孩的臉,司嘉還有印象,叫沈既欲,他憑借最后那個三分球,實現了一場高水準的絕地反殺,不輸nba的精彩程度。
以至于那陣子一中的表白墻被附中的加爆了,都去打聽沈既欲的消息,到頭來聽說的是人家有個青梅,般配得不行,但依然有不信邪的非要去撩他,消息發了一大堆,結果就收到一張微信聊天截圖,是一模一樣的話,卻以他的視角發出去。
還有一句,“你這套話術我女朋友不吃,能不能再教我點。”
挺好學的。
挺能的。
食堂很吵,葛問蕊的話全部淹沒在喧囂里,陳遲頌給的反應也很淡,隨意地點頭,也不知道到底聽清楚了沒有,但沒有立場再多說,她依依不舍地起身,卻在下一秒皺眉。
司嘉順著她的視線轉向門口,就看見年級主任背著手,從門口入,薄方鏡片后面一雙眼睛全方位地掃視。
這個情勢,她們都心知肚明,年級主任突擊不是來抓早戀的,就是來抓帶手機的。
但陳遲頌不知道,或者準確來說,他那一圈都不知道,因為坐的位置背對著門,只能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藏東西聲音。
葛問蕊急忙叫他的名字,他抬頭,可緊接著旁邊好巧不巧地有一道殺千刀的定時鬧鐘響起,那人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摁掉,也是到那時才朝四周張望。
但來不及了,年級主任循聲看過來,鎖定了目標。
三米,兩米,最后一米。
葛問蕊腦子一熱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陳遲頌,就被另一股力按住,她怔愣地看向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司嘉。
不遠處的腳步聲同時越發清晰。
可就在這一觸即發的局面里,司嘉仍然淡定的,除了后腦勺扎著的高馬尾因為剛才的急停而輕晃不止,她也是食堂里為數不多站著的,又因為這張臉吸引著很多注視,但她不在意,只盯著葛問蕊,說了一句“領檢討這事我比你熟,別逞能。”
隨后也不管葛問蕊作何反應,她的手代替葛問蕊覆上陳遲頌的掌心,從他手里緩緩抽走他的手機,做完這一切,她才低腦袋看著陳遲頌的眼睛,撂了三個字。
“兩清了。”
所以那天中午,司嘉是在年級辦公室里度過的。
她趴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寫寫停停,轉著筆,熟練地編了半面a4紙的官話,窗戶外,是從校門口徐徐開進來的大巴。一群身穿紅色球服的男生從車上下來,胸口都印著國際聯合高中的字樣,司嘉這才想起來今年聯賽是附中和聯高比。
而想起這事兒的同時,也看見了走在隊伍后面的祁顥宇,挺高一個人,教練在跟他講話,他低著頭。
兩秒后司嘉慢條斯理地收了視線。
等她寫完檢討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后的事了,那時籃球聯賽已經過半,剛好到一個激動人心的節點,場子里很熱,不止是人多,更是氣氛,女生的尖叫歡呼沒一絲收斂,平時不敢大聲叫出口的名字這會兒此起彼伏,比分也膠著,球鞋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刺激著耳膜。
晁藝檸作為附中的啦啦隊一員,沒在看臺,就站在場邊,那股激動的勁兒仿佛跟人干贏了一架似的,可就這檔口,還能注意到走在人群中的司嘉,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司嘉這邊”
就這一聲,看臺上有高一高二的看過來,板凳上的聯高替補隊員看過來,場上的祁顥宇看過來,而因為中午那事,陳遲頌聞聲偏頭朝她看過來的那一眼,帶著很明顯的情緒波動,兩人視線隔空對上,他的下巴滴著汗,胸膛有輕微的起伏。
但很快他這幾秒的不在狀態就被隊友察覺,梁京淮也察覺了,他同樣朝慢悠悠進場的司嘉看一眼,然后折身,和陳遲頌耳語了幾句話,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