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了這一來一回的林子義像是找到了比認出陳遲頌還有趣的事兒,他彎腰,手臂一下撐在了陳遲頌的肩膀上,拖著腔調笑“哦,原來你現在叫陳遲頌啊,真不好意思啊,剛剛都叫錯了。”
陳遲頌沒理,他又笑著重復一遍,“陳遲頌。”
然后接著問“剛剛那個,你的妞”
陳遲頌這才偏頭看他一眼,將他的手臂拂開,視線瞥到遠處調料臺前的司嘉,她也剛好看過來,眉頭微皺。
林子義還想說什么,陳遲頌就朝他招了招手,他湊更近,兩人真如闊別已久的好友,但緊接著的下一秒,陳遲頌的手搭上他肩膀,在他耳邊說“我們成不了朋友的原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還是你天真地覺得八九年時間能徹底改變一個人”
陳遲頌的聲音不大,只夠林子義一個人聽清,肩膀上壓著的那股力開始變沉,他的臉色開始悄無聲息地變。
與此同時,司嘉也開始往回走了。
在她穿過不長不短的一段大堂距離,眼看就要逼近,陳遲頌終于放開林子義的肩膀,對他說最后一句話“行了,今天你那桌,我買單。”
司嘉重新坐下的時候,那男生已經消失不見,整個大堂里都不見蹤影,就像是她剛剛的一場錯覺,陳遲頌仍慢條斯理地喝著粥,她不問,他也不提。
一頓飯吃完,小雪儼然演變成一場大雪。
車窗外的景象都被漫天飛雪模糊,陳遲頌靠著椅背,一言不發地轉著掌心的手機,是司嘉從沒見過的模樣。
意氣風發的他,吊兒郎當的他,都比不過現在一個陰郁沉默的他。
直到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他揉了揉臉,精神氣才似乎恢復了
,按住她的手讓她先別下車,司嘉剛想問他怎么了,就見他兀自推門下車,風雪往車里灌了一剎那,又隨著車門砰的一聲關,被隔絕。他跑進醫院旁邊的24小時便利店,不出兩分鐘,他手里拿著一把傘折回她這側車門。
“走吧。”
所以那天晚上,司嘉沒淋到一滴雪。
但也沒有預想中的和陳遲頌父親有一面之緣。
陳遲頌陪他爸爸做完檢查,父子倆聊了不到十分鐘的天,他就到她這兒來了。
陳遲頌坐下時注意到了她朝自己身后張望的那兩眼,把從樓上自動售賣機買的熱牛奶遞給她,勾著笑問“怎么,急著見家長啊”
司嘉懶得搭理他,沒打針的那只手繼續寫作業。
陳遲頌見狀靠過來看了一眼,指著其中一題說“受力分析錯了。”
司嘉看了看,還是不太會。
陳遲頌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拿過她的筆,“這個是摩擦力,笨蛋。”
司嘉一邊改一邊嗆他“就你聰明。”
“比你聰明。”陳遲頌回。
后來還剩一瓶鹽水的時間,兩人就各做各的作業,陳遲頌偶爾掃一眼她的卷子,總能看出幾個錯誤。
他撐著臉嘲笑道“梁京淮教得不行么。”
頓了頓他問“要不要我給你補課”
司嘉側頭看他,輸液室明亮的光線映著他,外套脫在手邊,身上只穿件灰色衛衣,眉眼驕矜,呼之欲出的少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