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枝讓卓柔淑去備用間拿點消毒棉片出來,卓柔淑應下,而后一樓就只剩兩人,她掃一眼沙發上的小姑娘,手邊還放著書包,穿得倒不算稚嫩,微微挑眉“學生”
司嘉嗯一聲。
“成年沒”
“成年了。”
“那行,想紋什么”說著,裴枝要拿資料冊給她參考,但司嘉說不用。
她翻出手機相冊,遞給裴枝,問“就紋這種可以嗎”
裴枝低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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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是一串拼音,黑色的哥特字體,中間被s那一筆細細地貫連,像纏繞禮物的絲帶,又有種說不出的宿命感。
“陳、遲、頌”裴枝一個字一個字地按著本能念出來,“男孩兒的名字”
司嘉沒否認。
“你男朋友”
還是點頭。
裴枝戴手套的動作頓住,偏頭朝司嘉撂一眼,很年輕的一張臉,超不過二十歲,她垂著眼在解衣服扣子,沒有絲毫初次紋身的忸怩和害怕。
挺有意思。
多的話也沒說,裴枝只問了句“就這么喜歡他”
喜歡到,要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里,冒著可能一輩子洗不掉的風險,把一個人的名字紋在身上。
司嘉聞言抬頭,和裴枝對上一眼,片刻后淡淡地笑出來“喜歡啊。”
怎么會不喜歡呢。
為她翹課買巧克力的陳遲頌,為她在凌晨醫院里奔波的陳遲頌,為她在海邊準備了一場絢爛煙火的陳遲頌。
在一座又一座城市,在所有的人潮洶涌里,是他牽著她的手不放。
是他給了她最坦蕩,也最明目張膽的愛意。
裴枝看著她眼里的光,讓她坐到紋身椅上,若有所思地笑“你挺勇敢的。”
司嘉不置可否,“一直以來都是他朝我走,不計較這一路的任何得失,更沒在我身上權衡過利弊,那既然喜歡就是喜歡了,剩下的路也該由我跑向他吧。”
說完大概是覺得矯情,她低頭抿唇笑了笑,轉移話題“這個大概多久能好”
裴枝說很快,又說如果覺得受不了立刻告訴我。
司嘉“好。”
店里只剩機器運作的細微嗡嗡聲,帶墨的排針一下下刺進皮膚,司嘉微皺著眉,但沒吭過一聲。這種小篇幅的刺青確實耗時不長,半小時不到就結束了,裴枝摘了手套起身,叮囑司嘉后續的保養事項。
司嘉一一應下,付完錢準備離開時門口風鈴又打著旋兒響,有個男人和她擦肩而過,熟門熟路地進,西裝搭在臂彎間,長得很帥,司嘉停在門口往里瞥了眼。裴枝那時正整理著工具臺,聞聲也沒回頭,像是明明白白地知道來人是誰,直到她的腰整個兒被男人從背后圈住,店里偏冷調的光線照著,兩人相擁,或許無聲,或許在說情話。
而至于到底是哪種,司嘉無從知曉。
她只知道那一刻自己想見陳遲頌的心開始蠢蠢欲動。
同一個細雪飄零的傍晚,陳遲頌到家,oki搖著尾巴上前迎他,葛虹聞聲看過來,放下手里的插花,問他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陳遲頌把書包往沙發一扔,回她說晚自習取消了。
“是么,”葛虹從流理臺上端起切好的果盤,放到他面前,“平時你們晚自習九點下課,你到家都要九點四十,而今天你只用了二十分鐘,兩者關系好像不大。”
陳遲頌抬頭看她,然后改口“今天路上不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