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堵,還是沒繞路”葛虹問。
就在母子倆對視到第五秒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響,陳遲頌緊接著收視線,揉了揉臉,從沙發上起身,“我去給爸開門。”
葛虹不置可否。
而后門開,冷風倒灌,陳軼平看到他也是一愣,問了和葛虹同樣的話,陳遲頌這回學乖了,只點頭沒說話,然后葛虹也走出來,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地到陳軼平今天談的那個項目上去了。
陳遲頌把門關上。
那頓晚飯后來是出去吃的,選在市中心一家會員制的私房菜,所以哪怕在跨年當天的六點半,也避免了排隊等位的情況。
葛虹挑了常坐的一處,黑木色的侘寂暗調,桌上擺著干枯玫瑰,格調足,光線昏而不暗。經理跟陳軼平也熟,菜上得又快又保質,陳遲頌安靜地吃著,陳軼平仍在和葛虹繼續聊項目的事,直到魚頭湯煲被端上桌,一片熱氣里,他聽見葛虹話鋒一轉,問陳軼平“兒子的簽證辦下來了嗎”
舀湯的動作就這么頓住,陳遲頌直接怔住,“我的簽證”
但陳軼平只回了葛
虹的“還在審核。”
葛虹點一記頭,然后接過陳遲頌手里的勺子,幫他盛,“存款證明我今天去銀行辦好了。”
陳軼平說好。
兩人旁若無他地說著,那碗湯也被葛虹推到面前,陳遲頌在最初的發懵后,從他們這幾句話里轉過彎了,可就是因為明明白白地聽懂了,才徹底皺起眉,他抬眼看向對座的兩人,“這是要送我出國的意思,是嗎”
“是。”陳軼平利落地朝他撂這個字,然后說“這是我曾經答應你爸爸的,會把你當成親生兒子,會盡我所能地給你最好的教育資源,況且,你想學醫我也知道,我們在幫你爭取國外最好的醫學類本科。”
葛虹也看向他。
“可是至少您應該先問問我愿意嗎”大堂偏靜,各桌的交談聲高不過音響里的歌,以至于陳遲頌驟然回的這一句有點刺耳,引來隔壁一桌似有若無的打量,他的肩身在無聲無息中垮“至少先問問我。”
陳軼平似乎早就料到這么一番,氣定神閑地問“那好,我現在問你,你有什么不愿意”
陳遲頌靠著椅背,盯著面前的陳軼平。
可這還遠遠沒完。
就在氣氛快要僵掉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試探的聲音“陳總”
陳遲頌抬頭,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司承鄴,還有他身旁的郁卉迎。
郁卉迎眼里閃過驚訝,像在思考這一秒的局勢,但止不住司承鄴已經走到他們這一桌前的腳步,陳軼平的情緒也收得很快,又或者他根本沒有起伏,禮節性地起身,客套地寒暄“司總也來這里吃飯”
司承鄴又和葛虹打過招呼后,才看一眼陳遲頌“是啊,今天跨年嘛,出來熱鬧熱鬧。上次陳總幫我母親的忙,我還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感謝您。”
言下之意就很明顯了,陳軼平一招手,服務員幫他們換到一張更為寬敞的圓桌,只是后來又添了什么菜陳遲頌不知道,司承鄴敬了陳軼平幾杯酒也不知道,甚至連郁卉迎看過來的無數眼都未曾察覺。
直到他的手機震動一聲。
細微的動靜在飯桌上很快被交談蓋過,緊接著又被他椅子后撤的聲音取而代之,陳軼平看他一眼,問他去哪。
“洗手間。”
但腳步在陳軼平看不見的地方調轉,沒進洗手間,而是徑直往門口去,電話接通,那頭的風聲和他耳邊的就快要重疊,司嘉問他是不是在吃飯。
“嗯。”
“在家嗎”
“不是,在外面。”
“和叔叔阿姨”
“嗯。”
“哦,那你吃吧,”司嘉在那頭笑了笑,“我沒事,就想聽聽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