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考試鈴響了多久,司嘉不知道。
樓梯間的打架動靜很快引起幾個老師的注意,都認識陳遲頌,也正是因為認識,才對眼前的局面有些震驚,還是其中一個老師先反應過來,呵斥他住手,年級主任隨后也聞訊趕過來,在對李今朝的身份進行核查之后,將他和陳遲頌都帶去了德育處。
陳遲頌臨走前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而人群散開的時候,司嘉再也撐不住,暈倒了。
醒來是傍晚六點的光景,單人病房內寂靜,空無一人,只開著進門一盞燈,窗簾沒拉,能看見天際那抹很暗的殘陽,還有遠處早已亮起的萬家燈火。手背打著點滴,無聲在掉,司嘉睜著眼看向天花板,頭有點痛。
直到房門咔嚓一聲被人推開。
她緩緩側頭,和進來的孟懷菁對上一眼,孟懷菁見她醒了,愣兩秒,然后加快步伐走到床前,按床頭鈴,沒說話,但滿眼是擔憂,司嘉就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想開口,喉嚨卻發干,孟懷菁又連忙給她倒水。
緊接著有醫生護士涌進來,對她做了一系列檢查,從樓梯滾落的傷倒是沒大礙,就是生理期體質太弱,要多注意休養。
孟懷菁聽得認真,要忌口要補的東西恨不得拿備忘錄記下來,問得也仔細,司嘉見狀無聲地扯了扯唇角,然后又隨著病房里的手機響而噤聲,她和醫生打一記招呼,從床頭柜上那個包里拿手機,看到來電的時候,情緒變了變。
她面帶歉意地帶上門出去接了。
護士又給司嘉換了瓶鹽水,叮囑她要多喝熱水,司嘉點頭,不出十分鐘孟懷菁去而復返,司嘉瞥一眼她的臉色,知道她要說什么,在她開口前先淡笑了下“媽,你先去忙吧,我沒事。”
孟懷菁看著她,嘴巴張了張,最后化作一句“那媽媽忙完就來。”
“嗯。”
學校看樣子也沒通知到司承鄴,因為病房里后來就沒來人,司嘉靠著床頭,環著膝,看向窗戶外昏黃路燈下飄零的細密雨絲。
準確來說是一場雨夾雪。
床頭柜上有一包孟懷菁落下的煙,她伸手撈過,又翻出病房抽屜里配備的火柴盒,呲啦一聲,點著火,再點著煙。
但她沒抽,就夾在指間,看著白霧徐徐升騰,發著呆。
而門再次被人推開,是晚上九點,帶進來一陣走廊的冷風,吹散病房里的淡淡煙味,窗外已經徹底一片夜色,雪停了。
雨卻依舊下著。
陳遲頌皺眉,司嘉遲鈍地轉頭,和他四目相對,然后在他抽床邊的椅子坐下時掐了手里的煙,截了他的話頭,先說一句你來了,接著視線落到他包扎過的右手,問他怎么樣。
“沒事。”陳遲頌看了眼鹽水,伸手去握她沒扎針的那只手,意料之中的一片冰涼,司嘉也沒掙開,仍看著他,眉眼還帶著虛弱的淡薄,任由他想捂熱她,卻徒勞。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病房里很靜,直到半晌后司嘉問“學校有沒有給
你記過”
陳遲頌說還在商討。
司嘉就懂了,還在商討的意思就是學校知道李家也是市里有頭有臉的,陳遲頌打傷了李今朝,兩頭都得罪不起,所以不可能像往常一樣直接保陳遲頌,只能按照校紀校規辦事。
“叔叔阿姨知道這事了嗎”
“他們在樓下等我。”
又是短暫的沉默后,司嘉點一記頭,從他掌心抽手,朝門口抬了抬下巴“那你走吧。”
陳遲頌看她說完就收回的平靜視線,清晰地感受到氣氛是在這一刻變的,隨后又想起李今朝在校門口朝他撂的那一眼,他沒動,而是問“李今朝跟你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