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一陣玻璃碎裂的巨響,杯子碎渣隨之迸濺,有一片劃過她的手都不自知,身體因為各種情緒雜糅而微微發抖,最后卻只化作很淡很無力的五個字“那就分了吧。”
“你說什么”
司嘉知道他明知故問,但還是重復“我說那就”
然而話沒說完,嘴唇一下被陳遲頌吻住,他像是不愿意再聽見那幾個字眼,所以要用這種最直接的方法堵她,腰也被他攬住,躲不掉,司嘉被迫承受著,眼淚順著臉頰滑到兩人唇間,彼此都嘗到了咸澀的味道,陳遲頌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才放開,抵著她的額頭,眼睛也紅“我不同意。”
司嘉沒再看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視線垂落地板,笑,有種命定的悲戚感,“陳遲頌你看,天注定的,我期末進不了年級前一百。”
她缺考一門生物,沒有成績,所以是就算其余課滿分都不可能進年級前一百的結局。
很快有護士聽見動靜推門進來,看到滿地狼藉,看到床前肩身徹底垮掉的男生,和一個雙眼通紅的司嘉。
但不該問的沒有問,護士幫司嘉重新扎了針,然后把陳遲頌請了出去“病人需要休息了,你改天再來看她吧。”
病房重新恢復安靜了。
窗戶早已被大雨打得水跡斑駁,一抹抹濕痕蜿蜒,就像人流過淚的皮膚,氳濕的霧氣無處躲藏,倒映出這個冷夜的霓虹。
孟懷菁是早上六點回來的。
手里拎著早飯,手機還夾在耳邊,低聲吩咐著什么,結果輕手輕腳推開房門就看到抱膝坐在床沿的司嘉,安安靜靜地坐著,整個人愣住,連忙掛斷電話,又在對上她通紅的眼睛時,有點慌“不是,怎么哭了”
司嘉搖頭,開口說完沒事兩個字才知道自己此刻的嗓子會有多啞,拿起床頭的一杯水,喝完,又若無其事地起身去洗漱,好像進門那一幕完全就是孟懷菁的錯覺。
她揉了揉眉心,腦子里又一閃而過上來前在樓下花圃邊看到的那道身影,和司嘉剛剛的狀態如出一轍,也像是坐了一夜,肩上還覆著淋過雨的水漬。
覺得大概真是自己年紀大了,眼花了。
看誰都像陳家那個孩子。
孟懷菁買的早飯是春松路上那家紙皮燒麥。
司嘉拆開包裝盒看到后,抽一下鼻子,沒讓情緒顯露,而孟懷菁還在對面不停地發著消息,指尖不小心滑到對面發來的一條語音上,點了外放,和司嘉的話一齊響起。
“媽,你帶我去芝加哥吧。”
“菁姐,回來的機票你看是要直飛,還是在港城轉機”
司嘉愣住。
然后孟懷菁也抬頭,看向她,“你說要和我”
司嘉打斷她“沒事。”
她麻木地嚼著燒麥的餡兒,在兩人相顧無言到第十秒,孟懷菁微不可聞地嘆氣“對不起嘉嘉,是這樣,媽媽工作上出了點問題,可能要提前趕回去處理,所以可能也就沒辦法帶你走了,你先待在國內把高三念完,媽媽會經常回來看你的,好嗎”
司嘉點頭,“好,我知道了。”
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
天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