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緩緩燃到第三支的時候,臥室房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推開,很輕的一記,將滿室闃寂打碎。
司嘉趿著拖鞋走出來,頭發有點亂,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但不妨礙她和沙發上的男人對視上。客廳的窗簾半拉,月色如水,纏繞著他指間青白的煙灰,茍延殘喘的一縷,猩紅映著他的瞳孔,隨即被陳遲頌徹底捻滅在煙灰缸。
她朝男人走了兩步,到跟前,陳遲頌微微仰頷,看著她,像是知道她要說點什么,率先開口道“我沒抽。”
他答應她的,要戒,要長命百歲。
司嘉聞言不置可否,俯身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陳遲頌就順勢把人往懷里一拉,抱到腿上,然后在四目相對里看著司嘉低頭。
她用唇很輕地貼了下他的。
觸感微涼,無關欲望的一個吻。
看樣子僅僅是在檢查他唇齒間有沒有煙味。
得到滿意的答案她就撤離了。
但攬在她腰后的左手緊了緊,陳遲頌轉瞬抬右手又把人摁回唇邊,把剛剛那個吻又延續了十幾秒,占夠了便宜才松開她,低笑著問“渴了”
凌晨那場性事的后勁還在,司嘉調整著呼吸白了他一眼,沒否認。
陳遲頌仍笑著,仍抱著她,站起來,雙臂改為托住她的臀,就跟抱小孩似的,毫不費力地往廚房走,倒了杯溫水,喂她喝完,直接把人抱回臥室。
一室煙味很快被隔絕在房門外,房間里開著加濕器,空調在恒溫運轉著,柜子上是司嘉前兩天換的香薰,馥郁的木質香,混著兩人身上同一種沐浴液味道,似能撫平所有不安。
床頭的臺燈很快被陳遲頌關掉,視線陡然變昏,他照常不誤地把人摟進懷里,低聲道“睡吧。”
薄被搭在腰上,那兒還橫了條男人的手臂,很緊,眼睫因而垂了垂,直到這一刻,司嘉也沒問他剛才怎么一個人坐在客廳,又在想什么。
她只輕嗯一聲,抬手擁住陳遲頌,也不嫌熱,整個人近乎埋進他的懷抱,他的溫暖,他的氣息都讓她無比貪戀,而她難得的依賴也讓陳遲頌有點意外,在黑暗中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細小的弧度,但誰都沒說話,無聲地溫存纏綿。
直到耳邊復又傳來綿長的呼吸聲,陳遲頌低頭親了親司嘉的頭發。
那本相冊,他原本這輩子都不打算給她看的。
當年她一走了之,什么都沒留下,唯獨留下一座困守他的迷宮,他憤恨,他不甘,他再次經歷了一次被人狠狠拋棄的噩夢。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掙扎求生也是。
少年人的痛苦好像總是驚天動地,在跨入成年人的門檻上,他那一頁的注腳一片灰敗。孤注一擲地建立嘉頌,他也并非圣人,所以只能在一次次輸贏博弈中,擦著一敗涂地險勝,最初那幾年,外人眼里順風順水的他,不過虛有光鮮的外殼,其實內里早已貧瘠不堪。
他不是沒恨過她。
沒有她司嘉,多的
是女孩兒喜歡他,她憑什么這樣對他。可煙抽過,酒酗過,眼紅過,那些所謂的恨意全都清晰地反作用于他,讓他意識到
他根本忘不掉她,他還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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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那座迷宮終于崩塌,他彎腰把那些碎片撿了起來,重塑了一個曾被她丟棄的自己,然后捧到她面前,無聲說一句,司嘉,看,我原諒你了,就算你不回頭也沒關系。
反正我永遠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