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比起墟址山,或許他更喜歡我這。”
他從未對本體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如此煩躁過明明是事實,可被本體此時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一襯,他所有的話都沒了一絲可信度。
凌塵也顯然沒有相信。
“你先前說幫我照看徒弟,原來就是這么照看的。”凌塵從未想過自己也能生出如此復雜激烈的情緒,憤怒、難過、后悔他一時連扶著本體的手都在發抖,“我竟然親手把他送到了你的手里”
饒是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形象,沈映宵仍是被這話狠狠刺了一下。
他忽然就想起了先前的事神獸宗中,他被幻境蠱惑,親了凌塵一口,凌塵卻立刻把人推開,不顧勸說非要將他送走。
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當時沈映宵低落了幾天,就把當時的情緒悉數壓下,沒事人似的繼續用分身和凌塵相處。
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那些委屈和慌亂并不是消退了,只是被牢牢壓在心底,此時卻控制不住地噴涌而出。
“你又不想見他。都是送走,送到哪里不是送。”沈映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把人關在墟址山有什么用,像個吉祥物一樣擺在那里,等事情塵埃落定嗎與其那樣,還不如送來我這,至少這樣他更有用”
領口忽然一緊,凌塵閃身而至,一把將人拽起,另一只手上泛起無形鋒芒,劍刃橫在他頸上。
沈映宵被迫仰起頭同他對視,猝不及防地撞進了那雙熟
悉的眼睛里。
這雙眸色偏淺的眼瞳,他從小到大看過無數次。從沒有一次這么冰冷,深處仿佛燃燒著幽幽怒火,滿是他從未見過的復雜情緒。
“把那些魔種移回我身上。”凌塵劍意冰冷,口中卻是他淪為階下囚時也未曾說過的話,“求你。”
沈映宵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他不顧那枚緊貼著頸側的劍刃,有些狼狽地別開了頭“若能輕易挪動,我早便挪了。不只是我,這世上沒人動得了它事已至此,你不用在這件事上多花心思。”
凌塵手背青筋繃起,有那么一瞬間,沈映宵以為他要把自己的腦袋切下來。
但到底沒有。
凌塵堅持道“你能挪動它一次,就能動第二次。”
沈映宵沒有說話,低頭望著煉藥室暗色的地面。他忽然發現自己死過一次之后,多多少少帶了點霉運,擔憂的事好像總是格外容易實現。
想給凌塵解毒,本體就是最佳的材料。
這些日子,沈映宵想過如何避免暴露,想過暴露時該如何狡辯可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切竟然來得如此突然。
就連當初的戚懷風,也只看到了留影珠。留影珠尚有作假的可能,可凌塵如今卻直接看了現場,事情無論如何也瞞不下去了。
沈映宵原先以為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能像個真正的反派那樣高冷一笑,深藏功與名。
可實際上,等事情真的發生了,他才發現自己的接受能力遠沒有想象中那么強,就連勾一勾唇角這種簡單的動作,也根本做不了。
“我還以為分身和本體之間,總有一個能留在他身邊。”沈映宵麻木地想,“結果到頭來一個都沒留下我前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他忽然很累,抬起手越過凌塵,往本體那邊遙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