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累癱了,并肩躺下。彩云退散,圍繞在明月四周,照耀在兩個少年的臉龐。
“你怎么知道是朕”
“她一說葉克蘇,奴才就猜到是你。除了你,誰還能叫葉克蘇寸步不離那個家伙,對誰都鼻孔朝天,唯對你肯低頭。我不喜歡他。”
“他就這樣人,出門也管著朕,嘴巴毒得很。朕還是比較喜歡你和曹寅,曹寅這次為朕遮掩行蹤可受了大罪嘍,挨了皇祖母的板子,得在家躺上一陣子。”玄燁有點愧疚,“你們都對朕很好。”
“您誤會奴才了,奴才并不是看上挽月姑娘了。”
“你也誤會朕了,朕要的不是這把刀,是刀主人的命。”
彩云遮起了半邊月,天色變得晦暗。
“您是說鰲拜”容若蹙眉,上次走的時候,皇上同鰲拜的關系還沒到這個地步。
“朕不要他的命,他就要朕的命,要大清的命。”
“可他曾是三代元勛,忠心耿耿。”
“人都是會變的。”月影落入玄燁眼睛里,擁有了很多,就會想要更多。
“不論您做什么決定,奴才都跟您站在一邊。”
“你放心,這把刀朕會還給她的,只不過不是現在。這把刀既然是太宗賜給忠臣良將,那朕也還歸還于忠臣良將。倘若鰲拜仍是,這刀自然會回到他的手中;倘若他不是,那也配不上這刀了。”
容若沒有做聲,在心里想道恐怕到那時您再歸還,她也不會再要了。
明月無辜,平等地照進千門萬戶。
春和苑里,燈光晦暗,吉蘭去送章太醫了,婢女去煎藥和傳菜。那方子倒真是章太醫開的,只不過是些去火、寧神靜氣茶飲,可開解心中郁悶。
屋子里有說話的聲音。
“大小姐多少吃一點,章太醫開的茶飲也是極有用的,可以寧神靜心。”
昏暗中,白得有些蒼白的臉龐,一雙美目勾魂攝魄,卻暗藏一絲狠厲,就連唇角的笑也是極具迷惑與諷刺的,“連你現在也認為我是個瘋子”
“我從不這樣認為。”
“可你這樣想了。我那妹妹長得很美吧她娘能讓我阿瑪十幾年都念念不忘,她也一定生得很美吧你去江南接她這一路,就沒有什么非分之想”
站著的男人離榻有一丈遠,垂手而立,巋然不動。
榻上的美人更惱怒了,冷聲道“站近點兒,離我那么遠,生分了。”
額爾赫微微抬眸,凝視著眼前這位如毒蛇吐著信子的小主子,那種如臨深淵卻又不得不沉淪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那深淵里的發出的聲音變得哀婉凄切起來,“過來,離我近一點吧。在這個家里,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除了吉蘭和你,沒有人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