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三,龍乃真龍天子也,三乃行三,愛新覺羅家行三的人”
額爾赫登時恍然大悟,嚇得一激靈,“您是說那天那人是皇”
鰲拜沒有應答,算是默認了。
額爾赫驚出一身冷汗,幸虧當時沒有對其做什么不尊敬的事情,也沒有透露太多府里的事情。怪不得第二天,他并不肯與他們同行,而且很快就甩開了他們。
“月兒跟他有過照面”
額爾赫老老實實地點頭,“皇上救了二小姐,第二天二小姐去同他道謝,還親自送了蜜餞點心。”
“哼,怪不得那天問我冷不丁提起那把刀。我說有,又丟了,那就是欺君之罪。我將御賜之物贈人,也是大不敬之罪。橫豎都是想整治我鰲拜。”
康熙啊康熙,人沒長多大,心眼倒比你皇阿瑪多多了。只可惜,這些對我來說,都無所謂。那把刀除了太宗沒人見過,那些見過的人都快死絕了。我隨便找一把,都可以說是的,你能奈我何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
鰲拜轉念又道“少女懷春,少年思艾,帝王將相、才子佳人。”
對于自家老爺同皇上近年不太和睦的事情,額爾赫還是知道的,于是硬著頭皮問道“那是不是要跟二小姐提醒一聲讓她莫要接近萬歲爺”
“不,不需要提醒。她喜歡跟誰玩兒,就讓她跟誰玩兒。我鰲拜的女兒配得起天下最好的男兒。”況且他也不認為康熙就最好,只不過身份尊貴些。“提防和兜底,是我這個做阿瑪該做的事情。我的挽月,我的樂薇、達福,只需要無憂無慮就好。”
聽聞此話,額爾赫的心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張月光下蒼白倔強的臉龐,頓覺悲涼。
鰲拜向額爾赫瞥了一眼,冷不丁地叮囑了一句“讓大小姐多散散心,少想些有的沒的。”
很少聽到中堂主動提起大小姐,額爾赫不免驚詫“是。”
“你去吧。”
額爾赫退出了書房,皎潔的月光撒在地磚上,鰲拜展開了一幅畫,畫上是大漠連天的黃草地,一名男子牽著棗紅鬃毛的馬,馬背上坐著一位美麗的姑娘。長滿了老繭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畫像,“念秋,你生在南地,從未見過北方,從我的描述中畫出了北地的風光。如今你不在了,我也老了,所幸咱們的女兒還在,有機會我一定帶她替你看看這大好河山。你放心,我會拼我的老命保護好她。”
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失眠。
南星替挽月早早鋪好了床,這薄被的柔軟,簡直如掉進了棉花堆里,觸摸之下卻又如冰絲一般涼涼的,夏天蓋一點不熱。涼席也是綢緞包著的軟席,上面是百蝶戲花叢的圖案。
挽月坐在梳妝臺前,任由阿林嬤嬤給她拆掉頭發上的珠花簪釵,阿林邊拆便跟忍冬指點“從明兒個起,二小姐就不能再梳漢女的發式了,得梳旗頭。按理說應當給二小姐院子里撥一個會梳旗人發式的丫頭來,但二小姐說你梳頭好看,從小到大都習慣了,我也就不再另外挑人,你學著點兒吧。”
忍冬連連點頭,仔仔細細地聽著阿林嬤嬤叮囑。
挽月對面的床上,樂薇穿了一件桃紅色的寢衣,正盤腿坐著。吃完飯開始,這個小姑娘便纏著挽月不放,非要今天晚上同她一起睡。挽月哭笑不得,她下午怎么說來著這個家里都是社牛,除了她自己。不過她倒不討厭樂薇,雖有些黏人,卻目光真誠,并不熱情得假惺惺。
好在床也是真的大,大得能并排躺下四個人,放下床帳簡直就是一個小房間。
兩個人嬉鬧了一陣,又各自用了一塊牛乳糕,喝了清茶漱口,方雙雙躺下。待丫鬟嬤嬤們都出去了,只留下碧紗櫥外值夜的南星。樂薇烏溜溜的眼珠狡黠地轉轉,翻過身來,同挽月面對面,小聲說道“對不起啊小姑姑,其實我今晚是故意堅持來跟你睡的。”
這倒是讓挽月屬實沒想到。古人睡覺早,這才酉時不到,放在現代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她是怎么也睡不著的,索性同樂薇小聲說起了話。
“那是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