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廚房在宅子的西南邊,挨著下人們住的一排屋子。靠西邊有處小門,每日負責往府里專門送菜的板車都停在那門口,由廚房里粗使的仆人往里搬。
“今兒菜不如昨天新鮮啊”
“圖爺,瞧您說的,我就是短了誰的,也不敢往您這兒府上送不好的菜啊您瞅這黃瓜嫩的,嘗一個。”送菜的販子賠著笑臉給廚房負責采購的下人圖們遞上去,圖們也不客氣,十分自然地吃起了菜販給的瓜,一邊繼續倨傲地挑剔菜。
“圖們在嗎”
那胖壯的身子不滿地轉過來,見到來人立馬換了張討好的笑臉,“這不瑞雪姑娘么什么風兒把您給吹來了是不是二小姐想吃什么打發粗使丫頭過來說一聲就行了。干嘛還親自過來”
瑞雪懶得跟他們多搭理,“正好有別的事兒要辦路過這兒,就順道說一聲了。家里頭還有冰么”
圖們一怔,連連點頭,“有的有的冰窖里存著呢,是不是二小姐想吃冰梨湯”
“二小姐近來上火,菜都弄得清淡點兒,配些清熱去火的食材。那冰捱碎了,放一盆送到悠然居去。我要用冰水絞了帕子給小姐敷臉。”
“您瞧好兒吧這就給您送去”
“麻利點兒等著用,小姐疼得直哼哼呢。”
待瑞雪走后,幾個廚房的廚娘一邊擇菜,一邊興致勃勃地議論,“最近天是夠干的,怎么大奶奶上火了,二小姐也上火”
“去去去,還不快干活聽到了嗎,主子都上火了,這兩日做菜少放辣子”
樂薇聽說挽月上火,一大清早便過來了。這會兒兩個人都坐在炕上。挽月只簡單地梳洗了一番,也沒盤旗頭,就編了一根長辮子,順在肩側,家常打扮,粉黛未施。
“你怎么也上火了瞧著比我額娘還嚴重似的。”
挽月心道她倒是放心了,也真是心大。雖說這宋鑫死了,賬簿也被人劫走,人證物證皆毀,可她還是心里不踏實。萬一哪一天那賬本又冒出來呢這叫她如何不愁得慌
她扯了扯那帕子,心亂如麻。
南星端了藥上來,“小姐,藥煎好放溫呼了,您喝吧”
剛一靠近,就聞到濃郁的苦味兒,挽月眉頭一蹙,接過來一仰脖子一憋氣全喝了下去。“苦啊就跟這日子似的”她趕忙用帕子擦擦嘴,又塞了一顆滿是糖霜的金桔進嘴里去去苦味。
樂薇磕著瓜子,看著她一連串的舉動,咯咯笑著。
挽月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捂著腮幫子,含含糊糊地道“你能別在我對面吃了么就算要吃,換點別的,我現在是瓜子、花生、栗子都不能吃。你還故意當著我面兒磕那么香,存心的吧”
瑞雪端著銅盆走進來,“二小姐,冰水來了。我給您絞塊帕子放您臉上鎮鎮。”
樂薇卻伸手要戳挽月的臉,被她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去去去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兒。我這幾日不能出去見人,你回去拿點新
鮮玩意兒同我玩玩。”
樂薇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從炕上挪下來,“我得了一副上好馬吊牌,教你京城的打法。”
不就是麻將么“我學那個干嘛”
樂薇狡黠一笑,“往后嫁了人,陪你婆家人打唄”
“嘿”挽月起來作勢要擰樂薇的嘴,卻連衣袖都沒撈到,人便跑了。頓時覺得牙和臉更疼了,半邊頭都是麻的。“哎呦呦,被她們一家氣死了。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忍冬,忍冬”
她沖忍冬招招手。
“小姐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