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來奴才一直派人盯著班布爾善,前陣子他似乎很活躍,一直與平日里想熟悉的黨羽來往。奇怪的是,這陣子好像突然沒了動靜,除了平時上朝,幾乎不來往。”
“他與鰲拜還來往么”
“倒是來往得很勤,但每次都在鰲拜家坐不了多久。”
“鰲拜和濟世、穆里瑪他們呢”
“好像也許久不往來了。”
“反常。繼續盯著班布爾善,他一定在謀劃大事。他本該與鰲拜生分了才是,卻相反來往更勤,說明他已經察覺了鑾儀衛對他的留意,所以故意做給朕與你看的。”
“是。”葉克蘇應下后,欲言又止,他聽說了,皇上已經把瓜爾佳氏留在了乾清宮,放在最近的身邊。“皇上,假如班布爾善造反,鰲拜與之伙同,您會對他網開一面么”
煙火在屋檐外的遠處綻放,無法穿過屋瓦照到檐下的人,卻在各自的眼眸中留下了五光十色的影子。
皇城外的這一片煙火,不知照亮了深宮多少人的漫漫長夜。
挽月發現曹寅的確沒有吹大牛。他帶她來到了角樓,那是一片瞭望臺,的確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但有半截臺階可以上去,
再往上就不行了,有守城的侍衛。
他憑借著往日里的二皮臉,又因是皇帝身邊的帶刀侍衛,眾人皆知他是紅人,于是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允許他帶她坐在了臺階上。雖還是不算高,但離放煙火的地方更近了些似的。
挽月同他登上,又一齊坐下。她驚覺,原來整個紫禁城看天視野最好的地兒竟然就是這里。四下里空蕩,毫無遮擋,唯有不遠處的護城河與垂楊柳。
而此刻新月細成一條彎彎的線,滿天的星子低得仿佛就在他們的頭頂上,像有很多的故事想要訴說,卻沒有口可言語。
“哈放煙火的人原來就在那邊啊那是誰的家”
曹寅憨憨笑笑,“反正不是我的家。那個方向是你們鑲黃旗人居住的。”
挽月稀奇上了,“放了一晚上,當是個十分富裕的人家吧離得皇城近,能是誰”
“你家唄”
挽月同他辯駁,“東堂子胡同離這兒有段路呢,而且不年不節,我家又沒人成親過壽的,哪來的煙花許是哪位王爺家的吧。”
曹寅笑笑不語,從懷中取出兩個羊皮做的小酒壺,“容若之前送我的好酒,沒舍得喝,今兒歸你了。”
挽月擺擺手,“不行我酒量不大,明兒我還當值呢”
曹寅打趣她道“愁什么你便是明兒起不來了,他也不會責罰你”
挽月不服氣,“你和容若為什么都會這么想若我真得罪了他,亦或做錯事,他怎么不會責罰我他平日里對你不好嗎可他沒罰過你嗎”
曹寅垂下手,望了望頭頂蒼穹,是啊,伴君如伴虎,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他即將離開京城這繁華之地,也是是非之地,既有不舍,也松了一口氣。不出意外,他可以平安富貴地度完這一生。
這就知足了
“挽月。”
挽月難得見曹寅這么認真地同她說話,連自己都忍不住跟著神色凝重起來。
“永遠記得,要明哲保身。”
“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挽月垂首,老老實實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