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總是下這種狠手朕可是馬不停蹄回宮來,連皇祖母那里都沒有去,也沒讓任何人通傳,便來尋你。”
挽月已經走到西暖閣門口,回頭莞爾一笑,“讓您長長記性,下次不會再敢用自己的性命和山河社稷去冒險。”
棉簾掀起,玄燁卻忍著疼痛一個健步追了過去,拉住了少女,將她重又擁入懷中。
“你是怕朕不在了么朕不在了,你應當最高興才是。再沒有人跟你阿瑪作對了。”
挽月盯著他的眸子,直言不諱道“自然是高興,乾清宮的主子沒了,臣女便可以嫁人了。”
“那朕可不甘心死,看你嫁給別人,朕能氣活。”
“您認罰么”
“朕認罰。”
“怎么認”
“你說。”
窗外冰雪琉璃,像水晶雕成的宮殿。
“臣女要去什剎海滑冰”
“好,都依你”
她終于肯轉過身來,笑容繾綣,眼底也寫盡思念。
大雪將一切喧囂掩蓋,四周萬籟俱寂。暖與冷的氣息交融在一起,這一回沒有撕咬的疼痛,
唯有久別重逢的深深眷戀。不像上次那般橫沖直撞地霸道,這一吻像極了天山上的冰雪▆,在春風的和和煦中,化作涓涓細流。就在挽月以為只是這般蜻蜓點水時,冷冽的氣息卻逐漸熾熱起來。他的懷抱像一團火,將她包圍點燃。她腳下一軟,幾乎要站不住。
他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攬住她纖腰的手臂一用力,整個人帶著她倚靠到了窗前的榻上。由淺嘗輒止,到氣息凌亂。他身上的大裘早就被扔到地上,一只手輕輕捧著她的后腦勺。
玄燁想起那日,內務府的赫世享給他帶來一盒西洋的點心巧克力,他吃不慣,覺得比藥還苦。卻眼睜睜看著她甘之如飴。那時候他就想,她是不是天賦異稟,舌頭能化苦為甜這一刻他想,他已經得到了答案是的。
她就是世間的芬芳,是比窗外的明月更亮的所在。他心中的苦澀,在她這里全都無聲無息地化解。
感知到他的凌亂與漸漸失神,挽月忽然靈巧地掙脫,從他懷中起身。
望著玄燁錯愕的眼神,挽月莞爾一笑道“夜太深了,皇上應當早些休息。”
他跟過來,還欲分說,卻被她生生推了回去,“先領了罰,才有賞。”
玄燁半是無奈地低下頭,淺淺笑了笑,抬眸看向她,卻是極其地認真,頷首道“好。”
這場雪下了兩天兩夜,外面天寒地凍,什剎海的冰也結得厚厚的。一大早便有不少行人在上面走著。挽月聽曹寅提起過,他家和容若家都住在那一帶。每年冬天都會在下這樣大雪之后,去湖面上冰嬉。
冰嬉也是滿人和射箭一樣地位的技能。原因是老祖宗女真人在東北的時候,就是生活在天寒地凍之中,在冰雪上捕獵、抓魚,都是生存之道。
皇上沒有叫上容若和曹寅,只有她們二人。梁九功在不遠處將馬車停靠在路邊樹下。
她就穿了一件淺杏色長襖,披著一件玉色披風,毛絨絨的像一只雪兔。
玄燁蹙著眉,“你一江南長大的女子,會冰嬉么”
挽月狡黠地撇撇嘴,在他的懷疑中,穿上冰刀鞋,不一會兒便自如地在冰面上滑了起來。看著玄燁眼中的疑惑變成驚嘆,最后是贊嘆。挽月好不得意
冰面上冰嬉的人很多,他和她只是眾多人中的兩個,每個人都包裹得嚴嚴實實,沒有人去打量他們究竟是誰。
在碧空下,冰雪之上,恣意地你追我趕,撒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沒有皇帝,沒有鰲拜的女兒,只有兩個最尋常不過的少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