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頷首,“有鑾儀衛和刑部,哀家放心。紫禁城的安危暫時就交給你了。”
“皇祖母請放心。”
福全再次叩首,起身后沒有過多逗留,只略微好奇地打量了少女一眼,便走出了慈寧宮。
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消息,而且是好消息,挽月也自覺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于是便同太皇太后道“臣女也告退了。”
太皇太后眼中滿是慈愛,她微微笑道“去吧”
慈寧宮中太過溫暖,出了宮門甬道的冷風吹得挽月額頭上的汗一陣涼。但步子卻是前所未有的輕盈,她深吸一口氣,仰頭望望湛藍的天空,飛鳥高高掠過,遠處的人興許就要歸來了吧
冬日里難得下雨,便是下,也不是傾盆大雨,只干冷轉為濕冷,到底更讓人覺得難受。睡在寢房,聽雨聲瀟瀟,挽月竟然很快進入酣眠。興許是白日里的消息太好,讓她安心下來而已。
半月時間很快就過,轉眼進入隆冬。這回所下的雪,是真正的大雪。
一大早醒來,挽月發現目之所及,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宮人們忙著用掃帚在院落中掃雪,顧問行正在挨個叮囑著。抬首看見挽月,他微笑著走過來,同她道“挽月姑娘,今兒外頭冷,您無事就不要出房門了。回頭奴才叫人給您那邊再送些銀絲炭去。”
挽月知道,這銀絲炭哪里是她這樣身份的女官能用的低等級的妃嬪按例都領不到多少。不過她垂眸輕輕笑笑,就讓她跟著沾點光吧她真的很怕冷。
雪像棉被一樣厚實,她也就聽從了顧問行的話。橫豎皇上也不在,乾清宮除了雜使的一些宮女太監,其余人都在享清閑。
窗戶紙遮不住雪地的亮光,再加上今日滿月,竟是屋外比屋里還要亮堂堂,簡直恍如白晝。
挽月早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個多時辰,終于按捺不住。忽而想起今日光顧著自己取暖,還未去西暖閣同小龜講話。誰知道那個會對她白眼的家伙,待皇帝歸來后,會不會用什么方式“告訴”他它沒被照顧好
雖然皇帝不在,但乾清宮一直都是徹夜長明的,也有宮人把守。
她走進西暖閣,到了瓷缸跟前,見那小東西竟然已經合上眼睛睡了。她不禁啞然,原來這么晚了,睡不著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對朕的小烏龜這么上心果真沒有托付錯人”
心上
那根斷了的弦像被一只手重新捻上、續上,撮合到一起,那手輕輕撥弄,發出帶著顫的一聲輕音。
她轉過身,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臂,卻已經被過來的人緊緊擁入懷中。
是帶著寒冬白雪的清冽味道,風塵仆仆、不大好聞,若是以前,她一定嫌棄得不行。可此刻,她除了想抱緊,還是想抱緊。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間,生出的不短胡渣,刺得她有點疼更很癢。
她癢得忍不住發顫,最終抑制不住笑出聲來,一邊掙扎著想要推開懷抱。他卻故意使壞似的,又使勁在她頸窩里蹭了蹭。直到她說出“皇上,饒命”,他方戀戀不舍地松開懷抱,雙手放在她的臂彎處,久久凝視,好像要把這么多天沒有看到的,全部補回來。
眼前的少年分明才走了一個月多點而已,怎么看起來成熟了許多
老人常說,經歷一遭事,就會長一寸。
少年經事,便也老成一分。
“你在宮里都聽到消息了”
挽月點點頭,“臣女在太皇太后那里,正巧見到了裕親王福全,是聽他同太皇太后說的。”
玄燁一怔,“你去太皇太后那里作甚”
“皇上留給臣女的東西,太過寶貴。臣女不敢收著,生怕遺失,所以就交由太皇太后保管了。”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轉而眼底盡是溫柔。
“皇上不是帶了容若等人去嗎怎么還會走散”挽月不解,眼見著對面的玄燁得意一笑,道“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早就從葉克蘇那里得到密報,有血月教的人混跡河工之中,準備對明珠發難。朕索性也透露了一點朕來了的消息,果真釣到了一條大魚。嘶”
玄燁只覺得自己的膝彎挨了一記窩心腳,疼得他簡直想不顧儀態蹲下去,額頭也開始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