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皇后眨了眨眼,掩去眼底彌漫的水汽,淡聲問,“何事”
殿門口,晚星看了眼自家主子,隨即恭敬回道,“娘娘,藥煎好了。”
馬皇后站起身,“進來。”
她伸出胳膊準備接藥碗,誰知,從屏風外轉過來的人是常樂。
常樂親自捧著藥碗,“父皇,喝藥了。”
她眼角眉梢都是笑,同之前的滿臉委屈,仿佛是兩個人。
馬皇后楞住了,樂兒怎么回事,吃錯藥了么
朱標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他稍顯迷茫地看著妻子的笑臉。
濃郁刺鼻的中藥味隨著蒸騰的熱氣蔓延,瞬間籠罩整座寢殿。
常樂捧著藥碗湊到床前,“父皇,您快喝藥呀。”
她嘴邊是笑,可眼神冷漠,是鮮明的對比。
朱元璋看著粘稠到發黑的藥汁,心念電轉,福至心靈,“常氏,你竟要毒害于朕”
常樂似被揭穿了陰謀般神色慌張,“兒媳沒有,兒媳冤枉。”
朱元璋愈發篤定,“既然沒毒,那你倒是先喝一口。”
一瞬間,他渾身充滿斗志,好像是打仗時預知了對方用兵之法的興奮。
常樂滿臉為難,支支吾吾,“兒媳在服安神藥,與父皇所用之藥,藥性沖突”
總之,她是堅決不能先嘗一口。
朱元璋冷笑一聲,“標兒,你瞧瞧,這就是你的好妻子”
朱標瞥眼惡趣味滿滿的妻子,“我來喝。”
他伸手欲要端托盤里的藥碗
朱元璋急得半坐起身,“標兒”
常樂眼疾手快,稍稍側身,避開朱標的手,“您正在服治背疽的藥,也不可以亂喝。”
朱標的手僵在半空,他默默瞅著妻子,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眼含警告,示意她適可而止。
常樂無聲撇了撇嘴,把托盤往他那邊一遞,“父皇對兒媳的偏見實在太深了”
她一跺腳,一甩手里的帕子,捂著臉,嚶嚶嚶地跑了出去。
剛反應過來的馬皇后又愣住了,朱標無奈扶額。
樂兒不把昨天受得氣給出完,是不打算消停了么
朱標搖了搖頭,把藥捧到床邊,“爹,您先喝藥,涼了,會很難喝。”
近些時日,他的口鼻完全沉浸在藥汁子里,對此最有發言權。
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朱元璋直接撇開了頭,“標兒,藥里有毒”
常氏方才那矯揉造作的姿態,明明白白,顯而易見。
朱標無語,他爹的龍腦子是暈倒暈沒了么
樂兒為著他,為著雄英,為著他們一家人能夠親密無間,她再如何委屈,也不會害爹的性命。
朱標“爹,藥里沒毒,樂兒絕對不會害您的。”
最多搞些小動作,氣一氣您,比如方才那樣。
朱元璋沉痛地閉眼,他的兒子,他辛辛苦苦培養的兒子完全被常氏蠱惑了
常氏恨不得立馬要了他性命,她都敢罵他是災星,還有什么不敢的
父子兩人,一人委頓在床,一人捧著藥碗,互相僵持。
馬皇后看眼丈夫,再看眼兒子,“標兒,你爹有我,你自個還病著,先回去休息吧。”
她伸手把藥碗接了過去,示意兒子自己能夠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