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頓了頓,“爹,娘,那兒子先告退了。”
殿門開了又合,寢殿只余世間至尊至貴的夫妻。
馬皇后端起藥碗坐到床沿,咕咚咕咚,直接喝了兩大口。
朱元璋聽到動靜,震驚回頭,“妹子”
馬皇后捏著帕子擦了擦嘴邊的藥漬,“重八,真的沒毒。”
但是,是不是也太苦了點兒
馬皇后死死忍住唇舌之間的苦澀,把藥遞到丈夫嘴邊,“重八,喝了藥,才會好。”
朱元璋擰緊眉,仔細掠過妻子的面容,的確毫無中毒的痕跡。
他咬了咬牙,接過藥碗,湊到自個唇邊
馬皇后欣慰地彎起眼,那么年紀的人,再不吃藥,病還想不想好。
然而,朱元璋聳著鼻尖嗅了嗅,突然又移開了藥碗,“我不能喝。”
他把藥往床邊的桌子一擱,“妹子,我們得盡快返回京師。”
馬皇后欣慰的面容寸寸裂開,“為什么”
朱元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藥理復雜,食物之間常有相克,這藥,你喝了沒問題,不代表著我喝了也沒問題。”
馬皇后“”
朱元璋掀開被子,撐著胳膊起身,“標兒如今已完全受常氏蠱惑,你我滯留北平
,恐有性命之憂。”
馬皇后“”
無語片刻,“標兒豈是容易受蠱惑之人”
再者,“樂兒為什么害你我性命”
朱元璋起身的動作搖搖晃晃,顯然正處于病痛中。
馬皇后邊攙住他胳膊,邊勸道,“她是太子妃,太孫母,穩穩當當的未來皇后,太后,何必多此一舉”
朱元璋坐在床沿,抬了抬腳,邊示意妻子給他穿鞋,邊道,“那武則天還是李治的皇后,李顯的生母。”
馬皇后無奈蹲下身,“那又如何,大唐江山最后還不是回到了李家子孫的手里”
哪怕樂兒有那野心,她將來難道還會越過雄英,傳給常家侄子
那不可能,就以樂兒與雄英的母子之情,絕對不可能的。
朱元璋一噎,隨即瞪大了眼,“那怎么能一樣”
朱家江山,豈能淪落至一無知婦人之手
馬皇后瞥他一眼,“你連樂兒端來的藥都不敢喝,難道不怕她在你返京的途中刺殺你”
北平、京師,相距千里。
又是寒冬臘月,運河結冰,只能選擇陸地,耗時久,行路難,有什么意外,猶未可知。
朱元璋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有道理。”
他們要在北平新宮出了意外,百官、百姓或許會對太子夫婦略有微詞。
倘若是在回京途中,那完全可以推給賊寇。
相比北平新宮,宮外才是真正的危險
馬皇后“”
她隨口一說的,他怎么還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