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那兩塊,也是從遙遠的北境,他過去修煉的地方帶來的。其間始終封在儲物法器里,所以不腐不壞,完好如新。
而他遠行千里至此,早已窮得叮當響,除了那兩塊糖糕,再掏不出半點干糧了。
見“鎮星仙君”不為所動,群玉眼淚淌得更兇,抓著他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表忠心,生怕哪兒刮來一陣天風就把她的仙君吹跑了。
直到這時,許茂兒才慌慌張張找來此處。
他從小到大就沒見過群玉哭,此番撞見群玉在一個陌生男人身邊掉眼淚,他以為對方欺負她了,頓時急火攻心,大喊“放開我妹”便往前沖,來到近旁才看清是他妹妹死活拽著人家,張口閉口說什么要給人家當牛做馬焚香掃地,茂兒腦中也不知經歷怎樣一番曲折,忽地眼眶一紅,悲戚道
“玉啊,你腦子是不是摔壞了來給哥看看”
“她無礙。”
白衣青年渾不在意兄妹倆的胡攪蠻纏,神色溫和道。“沒有傷到頭,只是氣血空虛導致頭腦不清,你有沒有東西喂她吃點”
他話音清沉穩重,加之氣度不凡,怎么瞧都像可信之人。茂兒依言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塊馕餅,掰碎成幾塊喂給妹妹吃。
群玉勉強吃了幾口,表情透著些許嫌棄。
吞下那兩塊糖糕后,她氣血已然恢復不少,剛才哭哭啼啼也并非神志不清,而是太過激動。她平生最好吃,那兩塊不知由什么果肉做成的糖糕,簡直美味得令她的靈魂都升華了好幾層
“它名喚桃瓤酥,顧名思義,主要由桃肉和酵面制成。”
白衣青年一邊解答群玉的問題,一邊垂眸掃了眼仍被她緊緊攥著的衣袖,
“姑娘,陸某一介凡夫,不是什么鎮星仙君。”
要真是鎮星仙君就好了。茂兒心道,旋即焦急地試圖扶群玉起來“你還能走嗎我覺得我們還是得去谷家看看,告訴他們是妖怪害的”
“什么妖怪”白衣青年突然插話,“你們遇到妖怪了”
群玉聞言微愣,一直死死攥著她的“仙君”的手突然主動松開了。
提及“妖怪”二字時,他那雙始終溫柔的眼睛忽然讓人覺得有些冷,仿佛漫天柔白的梨花雨中混入了幾朵寒冬雪。
只差一點點,許茂兒就要將今日之事脫口而出。
所幸他的缺心眼不算無藥可救。妖怪二字牽連的不止谷家,還有他妹妹群玉,有外人在的時候,一定要謹言慎行,絕不可聲張。
白衣青年神色如常,似是能夠理解這對兄妹為何忽然緘默。
妖怪何其強大又何其殘忍,老百姓避之唯恐不及,膽子小的甚至談之色變,只怕不小心提了一嘴就會招來不幸。
群玉扶著哥哥緩緩站起。她身旁的青年也扶膝而起,脊背挺直的一瞬,高挑勁峭的身姿遮蔽大片余暉,令群玉眼前倏忽一暗。
直至此時,她才真正看清這位“仙君”的裝束氣度。
一身極為樸素的灰白長褐,腰間收得窄緊,箭袖漆靴,烏發高束,利落颯然,望之如積石列松,臨風玉樹,比起逸態飄然的仙君,更像個縱橫江湖的武夫。
最為顯眼的,卻是他身后一柄素白長劍,劍鞘沒有任何花紋,銀光雪亮,寒氣逼人,夕霞流光其上,竟也浮起一絲凄愴冷意。
“方才忙亂,未及自我介紹。”
青年逆光而立,長眸微斂,朝群玉兄妹倆淡淡拱手,
“在下陸恒,是個除妖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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