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娘攔在女兒身前,好言推脫“高公子忘了嗎小女患有癔癥,久病難愈”
“無妨,我今日特地帶了鎮上最好的郎中來。”
高齊山鷹隼似的眼睛盯著群玉,一刻不離,“快去給群玉姑娘把脈,一定要治好她。”
他今日原本計劃去鄰鎮喝壺新鮮花酒,出門前無意聽見下屬在聊谷家的喜宴。他忽然想起谷父曾給他介紹過一姑娘,夸得天花亂墜,而他最近看膩了后院那些庸脂俗粉,心血來潮之下,便想去見識見識這位據說有病的姑娘是否真的美若天仙。
此刻,見到群玉真容,高齊山恨不得立時將她迎回家,今夜便拜堂成親
郎中來到群玉身側,群玉卻將手背到身后,極為嫌棄
“誰允許你給我把脈了”
高齊山揚眉“我允許的。”
群玉像看傻子“誰允許你允許了”
高齊山一愣,以為群玉怕羞,在對他使小性子,遂安撫道“我既然說了要娶你,就絕不會食言,娘子”
“停”群玉從未見過如此自信之人,“你自說自話與我有何干我什么時候答應嫁你了”
頓了頓,她望向身旁郎中,抬手指指腦子“你家公子這兒好像不太好,你快回去給他看看,說不定還有救。”
話音落下,滿室寂然。
李慧娘嚇得臉色煞白,誰不知高家在豐安鎮呼風喚雨,高齊山更是橫行無忌,喜怒無常,從未有人敢當面頂撞他。偏偏群玉不懂人情世故,性子野蠻魯莽,說話也不愛過腦子,嘴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讓李慧娘覺得自己墳前草又蔥郁了些。
果然,高齊山臉色陰沉下來,意識到群玉是真心沒把他放在眼里。
李慧娘狠拽兩下群玉衣袖,讓她給高齊山道歉。
群玉起初不依,但四周言語紛亂,新郎也走過來緩和局面,她恍然意識到這是芝兒的婚宴,她不能在這里使性摜氣,于是咬了咬牙,從喉間艱難擠出幾個字
“是我錯了”
“誰要你道歉了”高齊山眼尾拉下來,透出幾分陰森,“我要的是你跟我回家,做我的娘子。”
許福來和李慧娘擋在女兒面前,苦苦哀求高齊山放過群玉。
且不說群玉是妖怪,嫁到別人家里指不定惹出多少禍端,就算群玉不是妖怪,夫妻倆今日見到高齊山如此好色跋扈,也斷不肯將女兒嫁進高家受罪。
“聽不懂我說的話是吧”
高齊山徹底顯露惡霸模樣,命人將許福來和李慧娘扯開,而他邁步向前,伸手便摸向群玉臉頰,語氣狎昵,“小娘子,我要娶你,我自己說了就算,你同不同意算個屁只要你還站在豐安鎮地界上,你爹娘還在這兒討生活,你們就都得聽我的。大家伙覺得,是不是這個理兒”
他說完,剛要大笑,撫到群玉臉上的手就被她一掌拍開,令他連胳膊帶人向后旋了半圈。
高齊山一時懵住“小娘子力氣還挺大。”
回過味來,他感覺受到了羞辱,眸中兇光畢現“來人吶,把她給我綁起來”
喜宴已七零八亂,賓客們有的想逃,有的來拉架,而群玉始終站著沒動,打人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攥成拳,她眸中覆上一層陰霾“誰敢動我”
話音落下,周遭紛亂莫名停滯了一瞬。
群玉自己也愣了愣。
皮膚之下,血液涌動著暴虐之意,那是不屬于人類的力量,絕不能顯露于眾人眼前。
“我說,誰也不能動我。”她語氣稍緩,“因為我,不能嫁人。”
高齊山“為何不能別拿癔癥說事,大夫就在邊上,有病他都能治。”
情急之下,群玉忽然福至心靈。
她神情端的極為肅穆“你們有所不知,我乃修道之人,既然身已許道,立志修行,就必須斬斷塵緣,掙脫世俗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