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音帶著群玉,穿過一片茂密竹林,又轉過流水廊橋,離目的地還有幾十丈,便聽到一陣陣吵嚷喧闐之聲。
終于來到近處,入目是一片寬闊的道場,還有一堵密密匝匝的人墻,圍成一圈,教人完全看不見里面的光景。
群玉一頭扎進人墻,硬擠到前方,站定之后,眼前景象映入眼簾
陸恒竟然
真的在和人打架
圍觀群眾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群玉大概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陸恒被分配的宿舍,舍友之一是今日和他一同入門的外門子弟,身世極為顯赫,是東邊梁國昌漢州州牧的嫡六子,名為董胥。
董胥和陸恒被師兄領著進入同一間宿舍時,他便坐不住了。
他告知師兄自己高貴的身份,門派不給他單獨安排一間雅間也就罷了,怎能讓他和一個在山門外擺路邊攤的不入流的庶民同住一屋
師兄面無表情地告訴他,修真界只看實力,不論出身,他的根骨只配住四人間的外門弟子宿舍。更何況璧山派崇尚包容平等,既然進了門派,就必須忘卻塵世俗名,修身養性,對門內同僚一視同仁,擺路邊攤的庶民和州牧嫡子并沒有本質區別。
師兄說完就走了,徒留董胥在屋里吹胡子瞪眼,敢怒不敢言。
他一開始并不敢鬧事,只坐在一旁嫌棄地覷著陸恒收拾房屋。
直到,他看見陸恒從一枚碧玉戒指中變出一桌子五花八門的水果,外加一堆廚房用具,當著他的面旁若無人地在宿舍里切水果,搗果醬,制備他那冷飲路邊攤的配料,董旭瞠目結舌,徹底瘋狂,騰的一下沖到陸恒面前,一胳膊肘把他桌上那些水果和碗碟工具通通掃到了地上。
“這里是宗門宿舍何等清貴之地”董旭怒不可遏,“不是你捯飭這些窮酸的腌臜玩意兒掙你那破錢的地方”
群玉聽到這里,已是火冒三丈,血氣暴漲,恨不得沖進道場之內把那姓董的撕得稀巴爛,告慰陸恒那些摔到地上的冷飲材料的在天之靈。
然而,講述故事的同門還沒說完。
“嘖,多錢公子當真是我見過的心胸最寬廣之人,沒有之一。董胥這般欺侮他,毀壞他的生計,他竟然毫無慍怒,端的是云淡風輕,雅量高致”
董胥的暴怒引來不少同門圍觀,風向這時還不算一邊倒,也有幾人站在董胥這邊,指責陸恒不應該在宿舍內切水果,有可能會影響舍友休息云云。
于是,陸恒首先聲明“門規中并未明令禁止弟子在宿舍之內切水果。”
然后,針對其他弟子提出的“影響舍友休息”的問題,陸恒當場掏出一把寒光凜凜的菜刀,另一只手向半空中連拋三顆新鮮香櫞,只見刀光閃爍,寒芒飛舞,美輪美奐,三顆香櫞被他片成厚薄完全相同的幾十片,過程中竟然沒有一絲聲響,更沒有一滴汁水飛濺出來,香櫞片乖巧列隊,墜入碗中,陸恒也輕輕放下刀具,圍觀弟子們的目光卻久久不能移開,完全被他那出神入化、帥氣逼人的刀法深深地吸引住了
多錢公子切水果的行為既不占地方,又是如此地安靜、整潔,若非說他影響了舍友休息,那便是刀法太美,造就視覺盛宴,令人根本無法移開目光去休息
至此,風向徹底一邊倒,所有人都站到陸恒這邊,指責董胥仗勢欺人,故意為難家境貧苦但熱愛生活、自強不息的多錢公子。
董胥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拱月,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他爹是州牧,執掌軍政,他自小在軍中長大,練得一手好功夫,與他年紀相仿的貴族子弟,沒有一個打得過他。董胥此時氣急敗壞,自負武功高強的他,當場提出要和陸恒比試一番,以拳頭論輸贏,誰輸了誰就主動卷鋪蓋滾出這間宿舍。
“在下本以為,溫和端方如多錢公子,斷不會答應與他在門內互毆的。”
話至此處,他輕嘆了口氣,“結果你也看到了。”
群玉點了點頭。
又聽此人話鋒一轉“幸好多錢公子答應與他比試一場,才能讓我等凡人見到如此飄逸出塵、變幻莫測的絕世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