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春是男人,性格內斂點,只是那一張陰沉下來的臉,說明他此時的內心如何的壓制與憤怒。
他的手掌成拳,緊緊地扣在桌子上,沉聲道“范家,真是該死”
說得咬牙切齒。
顧長春那可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老軍人。
早年多奇葩,多過分的事沒有經歷過
黨內多次清查,他是一個腳印一個腳印過來,甚至腳底下都浮滿了鮮血。
他被人誣陷過,也曾經參加過清查其他同志的任務中。
他的手中沾過其他同志的鮮血,也被人從背后捅過刀。
殺過多少背叛者,又查過多少敵特,槍林彈雨中過來,面對死亡,面對背叛的同志,和那些被清查掉的同志,他甚至眼都沒有眨過。
因為那是屬于他的戰場。
特別是從戰場上退下來,進入了公安系統,面對了太多的爾虞我詐,他一樣不會眨一下眼。
他殺的都是敵人,沒有過一個百姓。
但此時,他第一次想要殺人。
殺一個普通百姓。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心理不應該。
他是軍人,也是一個老公安,作為人民的公仆,不應該有這樣的心理。
但是同時,他也是一個人。
是一個父親,是一個伯父,自己家的孩子,被人這樣對待,他的心就如被燒著的火焰。
如果不是還有理智在,他真的可能操起槍,連夜殺到順縣,把范家兩人槍殺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他不只是為人伯父,同時他還是一名黨員,是這個國家最公正的正義。
誰都可以被理智沖昏頭腦,唯獨他不行。
他壓制了幾次,才終于把滿腔的怒火,給壓制下去。
但那雙眼睛,卻也因為強制的壓抑,泛起了紅。
“長春,你沒有錯,殺一個人容易,但咱們不能知法犯法,也不能為了這么個人,臟了咱的手,也不能為這兩個惡人,讓自己陷入萬復不劫的地步。”顧伯母安撫著,這才撫去了他眼底的猩紅。
顧長春斂去了眼底的暴怒,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但心里的那口頭,依然出不去。
他惡狠狠道“范家最好別讓我查到,他們作奸犯科的證據。”
否則,他會讓他們嘗嘗槍子的味道。
“范家得查,還得大查。”頓了頓,顧伯母又道,“但長春,咱們當務之急,是把孩子接回來,明華這孩子吃太多苦了,咱補償他。”
顧長春“自然要的。”
想到了明華,心也柔了下來,“春妮,就是要你多費些心了,你也知道,我和二弟都是大老粗,沒有你們女人細心。二弟那邊你也知道,他如今的媳婦”
顧伯母如何能不知道,顧長鳴如今的妻子有點怎么說呢倒不是說她是壞人,就是有時候拎不清,總跟死人吃醋。
明霞都死了二十六年了,她就是天上的太陽,一直都活在所有人的心里。誰能忘了她
別說顧長鳴這個丈夫了,就算是她,是長春,她的孩子,還是明家,誰不把她記在心里
把她忘了,才是真的不該。
但偏偏,有些人就是想不明白,想事做事,總愛去比較。
這不是苦了自己,也苦了別人。
顧伯母“我知道怎么做,二弟那邊他這個當爹,知道該怎么對待兒子。你看當年他把顧華接回來的時候,是多疼他。”
誰知道這是個假的。
顧長鳴那邊要是知道了真相,不知道得瘋成什么樣。
顧長春嘆息,他是知道二弟的性子的。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不是自己的兒子,是被人換了的,真會瘋。
要知道,當年知道明霞死了的時候,他瘋成什么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