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鳴有著超強的嗅覺與直覺,而他通過這種嗅覺與直覺,避過很多次危險。
他道“你要知道,我隨時可以殺了你,不需要理由。先殺了你,再慢慢找證據,我有的是時間。”
范老頭一張臉沉了下來,但沒有說話。
顧長鳴回頭對顧長春道“哥,你還不知道吧,這位老實巴交的范老頭,本名并不叫范老頭,準確地說,他不姓范,甚至都不是中國人。
坂田杏一郎,坂田家族收養的棄兒,自小被家族送到中國滿州國,進行漢化訓練。供職于梅機關最高情報機關,代號獵鷹。十三歲,隨中國母親,從東北逃荒到重慶,娶妻田氏。”
隨著顧長鳴的介紹,這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范老頭,此時臉色卻鐵青。
顧長鳴卻似沒有看到他鐵青的臉色,接著道“十五歲進入典當行當學徒,后經朋友介紹進入洋行,成為售貨員。明面上是一名老實巴交的洋行服務生,實際卻是高級情報人員,以截取我軍與重慶方面的最高機密。”
顧長春的臉色鐵青,日本人
范明華卻死死地盯著范老頭,竟然是個特務還是日寇方面的情報人員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那是不是母親的死,與這位獵鷹有關
最震驚的,莫過于顧華。
有個間諜父親,和有個老農父親那是不一樣的。前者,幾乎政治生涯到頭了,哪怕他是清白的。后者,只要他有本事,有能力,再有人脈,就能走得更高。
他幾乎同時喊了出來“爸,這不可能”
喊的是哪一個爸,只有他心里清楚。
顧長鳴看了他一眼,沒有因為他這一聲絕望般的喊聲,而有所心動。
只是平靜地看著范老頭。
范老頭一雙眸子幾乎滴出血來。
牙根幾乎咬碎了去。
表面依然裝得害怕,懵懂的樣子,“長官,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農,這個姜泰壩的村民可以給我做證,我的老伴也能給我做證。”
“咔嚓”一聲,顧長鳴已經打開了保險,“首先,更正一句,我們叫同志,而不是叫長官,解放都已經二十幾年了,你這老農還不會叫這只怕是你下意識地叫法吧坂田先生”
范老頭道“我確實不知道,我在農村里生活了幾十年,極少出得村子,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
明歌嘲諷“你是山頂洞人嗎,還幾十年沒出村子,你這話說出來也得有人信”
顧長鳴道“我還在這里跟你廢話,不是因為你隱藏得有多好,也不是我們沒有證據,而是告訴外面的那位,跟她生活了三十年的丈夫,其實是個日本人。而她心心念念的兒子,為這個兒子不惜做出調換的,不知道那并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而是這位坂田杏一郎先生跟別的女人生下的。”
“咣當”一聲,有重物摔倒的聲音。
所有人望了過去,是范老太。
她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范老頭。
看到范老太的時候,范老頭的瞳孔猛地一縮。
要說在這個世界,他唯一對不起的人,那就是他的老伴田丫。
他還是不希望,自己丑陋的一面,被她看到的。
范老太眼里已經沒有了其他人,也想不起來這是個什么地方,這是審訊室。
她的眼里只有范老頭,耳朵里充斥著的只有那句“她心心念念的兒子,為了這個兒子不惜做出調換別人家孩子的事,不知道那并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而你這位坂田杏一郎先跟別的女人生下的。”
她咬牙切齒“范亦郎,顧首長說的是真的”
范老頭喊“田丫”
范老太“我想知道,他說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范老頭沒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卻好似又承認了什么。
范老太幾乎要崩潰了,她突然哭道“為什么啊范亦郎,你告訴我,為什么啊”
范老頭蠕動著嘴唇,最后才說一句“田丫,你信他還是信我啊”
“我沒有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