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太道“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相信,但現在你是日本人對嗎”
她想起了范老頭曾經那個如野獸般的眼神。
那個時候不懂,為什么眼前的老頭子,會有那樣可怕的眼神。
還有換在她脖子上的,到現在還留有手指印呢,隱約還能感覺到曾經的窒息感。
當時,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范老太突然笑了,笑得自嘲,笑得痛苦,連眼淚都被笑出來了。
她喃喃自語“我這一生,真是諷刺,嫁了一個男人,以為那是我的天,能替我遮風擋雨的,結果那就是個日本人。好不容易生了兒子了,結果兒子不是我的。”
她又想起了明霞了。
那個美好的姑娘,曾經跟說她,女人不是男人附屬品的姑娘。
死在她的面前的姑娘。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算計了一場,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她突然爆起,上前想要掐住范老頭的脖子,卻被旁邊眼明手快的顧長春拽住了。
范老太喊“范亦郎,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去哪了你把我兒子弄哪去了”
范老頭道“你是不是傻他在詐你他故意給我們制造矛盾,你不知道嗎”
又頓了頓,“我不是日本人,不是”
他幾乎暴起,對顧長鳴道“顧首長,顧同志,你要懲罰我們當年調換孩子的錯,你懲罰就是,哪怕殺了我,但是你不能污蔑我是間諜,那可是會死人的。也不能誣蔑,那不是我和田丫的孩子,你也是做人丈夫,做人父親的,你不能這樣害我,你還是一槍崩了我吧,求你了,讓我清清白白地走,讓我的妻子,讓我的孩子都能清清白白地做人,求你。”
顧長鳴卻又突然收起了槍“你想死啊死得清清白白你是想屁吃呢”
他咧開嘴笑了,露出的牙齒又白又高,看在范老頭的眼里,就跟魔鬼似的,他突然就打了個冷戰。
他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明明魯莽得就跟土匪似的,卻又心細如發。
整起人來,都不太眨眼的。
殺人不見血。
談笑間,就讓一個家四分五裂,將一對恩愛夫妻整得疑心頓起。
第一次,范老頭覺得,自己真是小看了這個男人。
以為是個傻大狼,沒曾想是一只能撕下人一口血肉的惡狼。
他倒是忘了,眼前這人,曾經可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顧閻王啊。
專收敵人腦袋的閻王。
“我突然不想殺你了,你應該接受人民的審判,你的妻子,你的孩子,都要接受人民的審判。”
顧長鳴說的時候,是那么輕描淡寫,卻是字字見血。
他笑了笑,“坂田杏一郎,你們不是自恃武士道精神嗎怎么敢做不敢當
你們天皇都已經死了,你還孝忠誰啊我如果是你,就早早地把一切都交待清楚了,爭取寬大處理,給老婆給孩子留一條活路,畢竟”
顧長鳴看了一眼完全震驚住的顧華,“那個你送出去,想要給一個光大前途的兒子,生死可都是在你一念之間,是天堂還是地獄,你看著辦。”
在看上顧華的一剎那,范老頭的心態,在那一刻崩潰了。
他用力地咬牙。
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延。
他嘗到了痛苦的滋味。
原來這個滋味,是他讓顧家嘗的。
讓明家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