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的冷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張嘴,想要解釋什么,卻發現喉嚨里發不出聲音。
他就像失了聲一樣,什么也說不出來。
顧長鳴又道“那個時候,是你第一次聯系范家,坂田杏一郎聯系的你,對吧打的就是家里的電話,你們在電話里也沒有互稱父子,只是很隨意的一次談話。但問題來了,你怎么跟他聯系上的他又如何知道家里的電話的是誰告訴的他,顧華或者該叫你范明建,還是范建”
顧華臉上的冷汗越發的多了。
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二十六年前,他將要被帶走的時候,那個男人站在他面前,跟他說“你是我兒子,永遠都是。我能送你一場富貴,同樣也能夠將這富貴上走。好好聽話,知道嗎”
那年他幾歲
他六歲了,什么都懂了。
但要冒充明華,所以他只能是四歲,他的名字也不能是范明建,亦或者是范建,而只能是明華。
但他討厭這個名字,他并不想要了這名字,后來他改掉了名字,人才真正的舒服起來。
他也討厭明建這個名字,因為那是順著明華的名字取的,這讓他覺得自己是他的隨從小廝似的。
他也不想叫什么明建,只想叫阿建,那才是父母給他取的,真正的名字。
但是他又怕那個男人,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聽從,那個男人也會殺了他。
哪怕自己是他兒子。
顧華從小就怕他。
因為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對他訓練過,訓練的是什么呢
就是如現在這樣,在極致困乏,生理極限的時候,自己能夠承受多少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等到他知道他就是那個有名的特務時,才知道當年他對自己訓練為的是什么。為的就是現在吧
他還記得,那個男人跟他說“要聽媽媽的話,做她的好日子,等你養父回來了,一定要討好他”
那張臉離得很遠,夢幻失真,仿佛一切都是夢一樣,但他知道這不是夢。
顧華張嘴,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顧長鳴似乎并不等他交待,而是自顧自地說“你和坂田一郎也聯系不了幾年,但他卻對你的情況了如指掌,那這些情報,又是從哪里來的呢是你,還是另有其人”
顧華的臉色非常的蒼白,他只覺得自己就跟脫了衣服站在太陽底下,被顧長鳴看個正著一樣。
他發現自己似乎沒有秘密。
在養父眼里,他就是個透明人。
“不,爸爸,不是我。”他否認得很快。
“1968年那天雨夜,你寫了大字報舉報了明霞,是真的你想舉報,還是有人讓你舉報”
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顧長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華。
顧華臉上的汗出來了。一滴一滴往下掉。
他慌里慌張地張口“爸爸,我”
“如果有人讓你舉報,那一切都說得通了。”顧長鳴的聲音一錘子地敲在顧華的心上。
他的眼前,就像撥開了云霧,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似的。
他的眼睫毛動了動,望向顧長鳴的目光中有了點什么。
“別人讓你舉報,那就不是你本觀意識,你是被人哄騙的。”
顧長鳴的聲音似遠又近,卻聲聲砸進了顧華的心里,“就是可惜了,你的親生父母是間諜,但凡你身世清白點,我也能把我的衣缽傳給你”
顧華用力地咬牙,他嘗到了嘴里的血腥。
用力地眨下眼,眼前的視線起了水霧,模糊而恍惚。
如果他的身世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