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御濱遠離市中心,可供選擇的飯店也不算多。三人詢問旅店前臺,在對方的推薦下,走進位于四個街區外的一家大阪燒老店。
這家店果然生意興隆,店內人聲鼎沸。他們用餐到一半時,五條悟接到了安部管家打來的電話。
“安部他怎么突然聯系我”他疑惑地自言自語,又對中原彌生和夏油杰說,“我出去接電話了,不要讓店員把我的餐具收走哦。”
五條悟掀開門簾,按下接通鍵“喂,安部嗎”
“是我,悟少爺。晚上好。”安部管家沉穩而平靜的嗓音從聽筒中傳出來。
安部管家照例問候了五條悟的身體健康和學業情況,一分鐘后,才切入正題“五條少爺,我給您發了彩信,請您仔細看一看附件。”
五條悟莫名其妙地聳聳肩,他沒有掛斷電話,點開短信收件箱。
安部管家給他發了一張照片,照片內容,是一張寫滿字跡的草稿紙。
安部管家問“少爺,您熟悉這個人的筆跡嗎”
五條悟放大圖片,仔細查看上面的字跡。書寫者字體優美,落筆又輕又快,許多筆畫都連在一起。
這是中原彌生的筆跡。五條悟在自習室見過他寫報告的模樣,對他輕盈的落筆方式印象很深。
五條悟閱讀著筆記內容,下意識地問道“這是中原的筆記為什么給我看這個”
話音剛落,他就明白了原因。
這份筆記撰寫于一周前,詳細記錄了他本人一周以來的動向,包括起床時間、吃飯時長,稱之登記手冊都不為過。
五條悟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安部管家聽見了五條悟的呼吸聲,特意沉默半分鐘,等待他恢復平靜。
“悟少爺,這是我們在中原大人的宿舍里發現的。”安部管家說,“老爺聽說您和中原大人關系日漸親近,希望我調查他的背景。我擅自做主,派人搜查了他的臥室,請您諒解。”
五條悟干巴巴地說“我從未見過。”
“稿紙共計一百三十二張,都是類似的內容。中原大人把它們放在了書柜最頂層的文件夾里,并不起眼。”
安部管家話里有話,五條悟聽明白了。
一百多張稿紙,說明自從他們剛認識起,中原彌生就開始記錄他的生活習慣了。他還特意把稿紙藏進隱蔽處,防止被其他人看見。
安部管家擔心五條悟沒明白自己的暗示,補充道“我們一直沒能查到中原大人的身份背景,這很反常”
“中原是高層派來的人,之所以潛入學校,也是為了監視我。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事,對吧”
“沒錯。”
“我明白了。”五條悟的語氣出人意料地平靜。
“少爺,雖然您可能會生氣,但我還是必須告訴您。”安部管家躊躇許久,又說道,“根據我當時的觀察,我認為,您對中原大人的感情,比他
對您的更深刻。”
五條悟咬了一下嘴唇,沒說話。
他轉過頭,透過被熱氣染成半透明的玻璃窗,看向坐在餐桌旁的中原彌生。
中原彌生正低著頭喝橙汁,一張清瘦的臉藏在騰騰熱氣后方。他目光淡漠地盯著桌面,顯然在發呆,看起來心事重重。
五條悟已經摸清了中原彌生的性格,他知道,中原彌生只是長著一張冷淡的臉。雖然他冷若冰霜的表情已經把隔壁桌嚇得換位置了,但他并沒有生氣。
五條悟再次舉起手機,含糊其辭地說“我還在吃飯,先掛了。”
“是,少爺。晚安。”
五條悟掛斷電話,回到餐廳里。接下來的時間,他都味如嚼蠟,目光看著在鐵板上滋滋作響的大阪燒,心思卻早就飄到遠方了。
五條悟從一個月前開始,仔細回憶和中原彌生相處的點點滴滴。
至少,今天他被抹茶粉糊了一臉時,中原彌生的焦急是發自內心的。
五條悟悄悄看向坐在斜對角的中原彌生,將逐漸放大的疑慮壓進心底。
中原彌生還在吃飯,等一下再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