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三人返回旅館。路上要穿過一段人煙稀少的街區,路邊的民宅靜悄悄的,只能聽到草叢里的蟲鳴、遠處的浪濤聲。
行至半途,五條悟忽然說“中原,我有事和你談一談。”
中原彌生聽到五條悟叫自己的名字,后頸處的人寒毛都立了起來。他背向五條悟駐足了,既不說話,也不回頭。
夏油杰見他面色不對,笑著解圍“談什么呢,我不能聽嗎”
五條悟雖說性格有點惡劣,但一向是很好說話的。然而這一次,他并沒有理會夏油杰的玩笑話,罕見地板起面孔。
中原彌生心想,他和這個nc,確實該找個機會好好捋清楚了。于是,他朝夏油杰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先回旅店。
夏油杰很少見五條悟如此嚴肅的表情,又接收了中原彌生的眼神暗示,也收斂笑意“那我先回去了。”
五條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夏油杰離開后,他就抽出手機,打開安部管家發給他的唯一一張照片。
他將手機遞給中原彌生,開門見山地問“這是怎么回事”
中原彌生一頭霧水,看向照片。
目光觸及屏幕的一瞬間,中原彌生就認出了自己的字跡。那正是他一周前寫下的,已經交給伊藤輝彥的觀察記錄。
前天,回到宿舍時,中原彌生感受到了強烈的違和感。
他當時以為是自己多心,現在想來,應該是五條家的人潛入了他的房間,并四處搜查一通,找到了放在書柜上的文件夾。
中原彌生瞇起眼睛。
五條家的仆從不可能如此大膽。差使他們的人是誰,五條悟嗎不,也可能是五條家的家主不過,五條悟從未提到自己的父親,不知對方是否在世。
中原彌生本就是多疑
的性格,他心頭被疑云籠罩,神色也變得陰沉了。
中原彌生知道,如果真實身份曝光,對他沒有半點好處。最好的辦法,是避免沖突,用謊言敷衍五條悟。
但是,中原彌生總覺得心里憋著一股火氣。
他沒辦法想象,他們在馬來西亞的時候,五條悟竟然會暗中派人搜查他的房間。
這個念頭像卡在中原彌生氣管里的硬刺,上端戳著咽喉、下端抵著胸腔,兩側都傳來苦澀的刺痛,讓他難以保持理智。
他冷著臉,在情緒的裹挾下,毫不猶豫地問“你讓他們搜查我的房間”
“哈”五條悟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沒想到自己會被中原彌生懷疑,委屈得嗓音提高八度,“才不是呢安部今天才告訴我”
話音剛落,五條悟輕微地蹙起眉心。
他之前還抱著一絲期望,希冀其中有什么誤會,譬如這份記錄并不出自中原彌生之手簡而言之,五條悟希望安部管家和中原彌生都沒有錯。
但中原彌生的反應恰恰證實了安部管家的推測,這份記錄,無疑是他的親筆。
五條悟心亂如麻。
與此同時,中原彌生也在觀察五條悟的表情。他最終確認,五條悟并非撒謊。
他沒有懷疑他。
得知這個消息的瞬間,中原彌生緊繃的肩膀慢慢松懈了。他也說不清自己此刻心情如何,只感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輕松。
中原彌生又恢復了冷靜。
他決定向五條悟公布一切,心平氣和地解釋“在搜查住處以前,你們應該也調查了我的身份吧。如果有猜錯,多半無法查到任何訊息,因為某個高層已經把我的個人記錄抹消了。”
中原彌生承認了,五條悟輕微地抿起嘴唇。
“安部管家一定覺得很奇怪,學籍、住址,依照你們的手腕,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他用毫無波瀾的語調說道,“因為我并非高層的親生子嗣,在轉學的前一天,我才離開孤兒院,被那個人收養。”
五條悟依然沉默不語。
“和你們想的一樣,他送我過來,是為了監視你,打聽和你有關的情報。”中原彌生說。
五條悟終于開口道“「茈」的事情,你告訴他們了”
“沒有。我只記錄了你的日常起居,一切和術式、家族有關的情報,我都沒有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