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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昔昭回自己房間了,而崔冶聽到了他在外面說話的聲音,卻找不回往日的平靜,只感覺心里越來越暴躁。
平心而論,孟昔昭今天也沒說什么不好的話。
他說的全是實話。
實話,所以才無情。
前面孟昔昭說他是靶子、是傀儡,他聽了心里都沒有多大的波動,而到了后面,孟昔昭說稀里糊涂的就這樣了、再想遠離也不可能了,聽完以后,崔冶的腦子里就只剩下這兩句話了。
他認為孟昔昭是一場緣分,而孟昔昭認為他是一場異數。
打破了他的常規,因為位高權重,不敢得罪,所以也不敢遠離,現在越陷越深,更是無法逃脫,索性,就假戲真做,捏著鼻子認下自己這個累贅。
我需要太子。
這話他幾個月前也聽過,那時候孟昔昭當著他的面說,我需要殿下,聽了這句話,他輾轉反側,心里種種情緒連他自己都難言,本以為沒盼頭、得過且過的人生好像突然多了一個橫沖直撞出來的破洞,勾的他忍不住走向那個破洞,想知道如果走向外面,是不是就能看到更多的景色。
然而現在他才知道,孟昔昭所說的需要他,并不是自己需要他,而是他認為,這個朝堂、這個天下需要他,他是崔氏皇族里還勉強能看的那個,所以他才想輔佐自己,即使前路這么艱難,他也愿意陪著自己。
真是好大公無私啊。
房間里的燈已經吹了,而崔冶根本沒躺在床上,他只是坐在黑暗里,一言不發。
月亮越升越高,銀輝灑進窗戶,崔冶沉默的看了一會兒淺銀色的月光,突然起身,推開房門。
以前他沒有動作,那是因為沒條件,他住在宮里,而且身邊耳目太多,不能輕舉妄動,但現在不用擔心這些了,孟昔昭就在他隔壁,這送親隊伍也全是被大齊朝堂或排擠或放棄的人,不會有人傳信回去。
于是,他就在
郁浮嵐驚愕的目光中,慢慢走到了孟昔昭門前,郁浮嵐愣愣的看著他,發現崔冶先是輕輕把手按在房門之上,確定這門沒有從里面閂上,他才猛地一用力,跟砸場子一樣,把門啪的推開了。
然后,他邁步走進去,又咣的一聲,把門反關上。
這一套流程,前后不過一眨眼。
郁浮嵐“”
真是可怕,在匈奴待久了,連他們溫文爾雅的太子殿下,都沾染了一身的土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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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孟昔昭的房間,孟昔昭也沒睡,正披散著頭發,倚著床頭,埋頭苦思為什么郁浮嵐今天對他愛答不理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難道在他致力于挑撥離間的時候,匈奴人也沒閑著,把他家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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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呢,必有妖的妖”,就自己闖進來了。
孟昔昭一愣,還沒看是誰,就迅速的掏出了枕頭下面的短刀。
崔冶“”
孟昔昭“”
崔冶先看了看他手里的短刀,然后才緩緩抬眼,看向孟昔昭“這是不是有點謹慎過頭了”
孟昔昭默了默,把刀塞回枕頭下面“防人之心不可無,越是頭腦簡單,越容易沖動行事,萬一有個匈奴人回去以后思來想去覺得不行,還是應該殺了我,那我這刀,不就能派上用場了。”
崔冶“派不上。”
孟昔昭一愣“為什么”
他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那里有這房間里唯一的一把椅子,“驛館外面是丁將軍的人把守,里面則是我的人時刻巡邏,別說匈奴人,就是一只蒼蠅,都沒法越過我去,更遑論來到你的面前呢。”
孟昔昭聽著,習慣性的就要夸獎一句“殿下的安排真是滴水不漏,使我佩服之”
突然,他頓了一下“額,殿下,你剛剛說,你派人巡邏是是保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