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被擒的第七日,王師浩浩湯湯駕臨吉州城外,打頭的是一面需四人合舉的旗幟,黑色為底,金色封邊,中間則是用無數紅線繡出來的崔字,兩側還有兩條五爪金龍做拱衛狀。
這就是御駕親征的標志。
如果有年歲超過七十歲的老人站在這,看見這一幕,必定會熱淚盈眶。
崔氏皇族確實有點問題,出產的皇帝好像都不怎么正常,但他們的老祖宗能把天下打下來,那就說明,人家也不是一點本事都沒有。
最起碼開國皇帝在軍事上的天賦,是一般人根本比不了的。
那時候沒有詹慎游,也沒有詹不休,開國皇帝自己就是大將,也兼任宰相,可以說是能文能武,妥妥的一個六邊形戰士。
越朝末年皇帝昏庸無比,他揭竿而起,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歷來改朝換代哪有輕松的,就算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還不如一頭豬,也有無數人前仆后繼的去保護他。
要不然英國為什么對光榮革命如此驕傲,就是因為不流血的政變,在封建時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開國皇帝解救了在越朝君主手里受苦受難的百姓,那時候他的王師打到哪里,大家就歡呼到哪里,雖說很快大家就認清了,這人和越朝的君主也沒什么區別,但在那個時候,看見這面旗幟出現的時候,大家都是發自真心的歡迎,仿佛看到它,就看到了美好的希望。
而此時,就像是五十年前的重演。
這五萬大軍是從應天府周邊抽調出來的,連中央禁軍都不是,而是附近的廂軍,戰斗水平么,也就比平日走街串巷的二流子們強一點。
但因為帶領他們的人是太子,連崔字旗都拿出來了,不管他們走到哪,都能看到百姓們震驚又肅穆的眼神,不得不說,大大的滿足了虛榮心,在這種眼神的沐浴下,他們覺得自己可厲害了,能連殺十個南詔蠻子
丁醇和詹不休等在城門處,看見這群雄赳赳氣昂昂的下等兵,丁醇還沒什么感覺,等看見那面無比顯眼的黑色旗幟迎風獵獵,丁醇頓時虎軀一震。
“崔字旗”
詹不休也看見了,他皺眉道“太子出征,可以用這面大旗嗎”
丁醇“”
不可以啊
所以他才震驚,按規矩,這面旗幟只能在皇帝親征的時候拿出來,怎么太子也能用了
其實么,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太子是儲君,皇帝為了表示對太子的重視,破幾條規矩根本不算什么,但問題是,他們這一代的皇帝和太子,跟人家的皇帝和太子不一樣啊。
丁醇突然有種郁悶的感覺,他年紀大了,越來越跟不上應天府的風向變化了。
終于,大旗接近了,太子的車駕也接近了,車駕的門打開,吉州城的駐守官兵全都偷偷抬眼,想看看傳說中的太子究竟是什么模樣。
然后,他們就看見了一個渾身充滿文弱氣,連個甲胄都沒穿的貴
公子走了下來。
全體官兵失望。
崔冶才不管他們是什么想法,快步下來,他剛想問丁醇一些事,然后就看到了丁醇身邊的謝原。
崔冶猛地睜大眼睛。
如此這般,如此那般。
坐在議廳里,崔冶聽完了謝原的話,過了好久,才開口“這么說,他是自己不愿意回來。”
謝原“是,孟知府說,他想堂堂正正的回來,不讓任何一個人,找到攻訐他的借口。”
崔冶放在膝蓋上的手掌頓時攥成了拳頭。
就因為那群烏合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