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東還張嘴就要四塊八的房租,“小是小了點兒,可地段好啊。前面就是百貨商店,離蔬菜五商店也不遠,買個啥都方便,我們這地方不愁租。”
單論地段,這哪有他們現在住那房子好,何況旁邊還住著個王小春。
夏芍笑笑沒說什么,從里面出來,又看了眼上鎖的隔壁,“那邊沒人住嗎”
房東還以為她是要打聽隔壁租不租,立馬警惕,“沒人住是沒人住,不過房東人不行,之前把房子租給了個搞破鞋的。讓人家媳婦兒打上門,給攆出去了。”
“搞破鞋的”夏芍有些意外。
經過李寶生這件事,王小春還敢這么不小心頭鐵嗎
結果房東說“對呀,那娘倆當媽的靠上了機械廠的嚴主任,當姑娘的也不咋干凈。結果讓人家嚴主任的媳婦兒打上門,東西都給砸了,臉也抓花了。”
原來是王小春她媽,搞半天這還是家學淵源
夏芍沒再問,說了句回去再商量商量,告別房東出來了。
“我看你們還是再考慮考慮。”一走出胡同,何嬸兒壓低聲音說,“要是只有三十來平,就不值當了。”
夏芍點頭,“沒事,我們不著急。”
結果走出沒多遠,又看到個熟悉的身影。
李
招娣背著個大包,手里領一個孩子,懷里抱一個孩子,進了蔬菜五商店。
夏芍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轉頭望向陳寄北。陳寄北只是掀了掀眼皮,“你給說來的。”
“我哪知道她能來啊。”夏芍眼神無辜。
她把李家的消息說出來,一是想當著村里人的面說清娃娃親的事,徹底跟李家劃清界限,二是為了轉移李招娣的視線,別讓李招娣總盯著自己。
事實證明效果也不錯,直到她走,李招娣都沒再出現。
誰知道她前腳回了江城,后腳李招娣就找來了。
回到家,夏母正趁著光線好,在炕上整理一些不能穿的舊衣服。
這都是她從關里帶過來的,走的時候她好多東西都沒帶,這些破衣服卻一定要拿著。如今全拆開了,能用的一一剪成了長條,給夏芍肚子里的孩子做尿片子。
“這些都是我挑好的攢的,做尿片子最好,軟和,還不掉毛。”
夏母揉了把,放到一邊,這才問起夏芍“東西買完了”
“買完了。”人一來他們就出去找房子,夏芍怕夏母多想,沒和夏母說實話。
坐到炕邊看著那些被夏母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舊衣服,她隨口轉移了話題,“李招娣好像來了。”
“老李家招娣來了”夏母有些意外。
夏芍點頭,說了說自己碰到李招娣的情況,夏母又嘆氣,“她也不容易,十五歲就嫁人,上面有厲害婆婆,下面有小叔子小姑子,男人身體還不是太好。本來還有個公公挺能干的,前兩年也沒了,家里四個孩子,她男人掙那點工分根本不夠花。”
李招娣十五歲嫁人,換了家里的口糧,早就操勞成了市儈的農村婦女。
同樣是女兒,李來娣卻能跟著來東北,找一個有錢的城里人,這換誰誰心里能平衡
估計李招娣連科長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知道李來娣一條圍巾三十多,夠他們全家生活兩個多月了。
不過鬧鬧也好,李家那兩口子也夠絕情的。剛來東北落腳的時候還有信回家報平安,沒過上一年就沒有音訊了,生怕說得太多,家里會有人跑來東北打秋風。
正說著,陳寄北把洗好的櫻桃送進來,又拿了拖把拖地。
夏母立馬要下炕,“你放著,我拖。”被夏芍拉了下,“沒事,他能拖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