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不容易才等著休沐,那群公子出來聚會,裴小九那樣悶不住的性子,和那群他最相熟的好友都在,他怎會不來
隔著厚簾子,外頭響起了一群男人的談話。
“說起來,近日京城除了四皇子一事,也就鎮北侯府那失散多年的大公子最引人注目了。”
提起這話題的是衛國公的長子衛子宜,幼時是與裴扶墨和江濯同一屆在國子監念書的同窗,幾人關系匪淺。
說起這鎮北侯府的大公子,刑部尚書之子蘇平問道“我還沒明白,在文荀家住了兩年的下人,怎么就搖身一變成了侯府大公子了”
談到裴幽就免不了和江家牽扯一起,江濯笑道“何止你們不明白,我也同樣,他在我江府兩年了,我爹都打算收他做了門下學生,想好好栽培栽培,誰曉得人家直接扶搖直上了。”
另一位公子問“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冒名頂替這鎮北侯長子失散多年一事也并非什么秘密,這么多年也有不少人到鎮北侯府冒名頂替的。”
江濯飲了口酒水,搖了搖頭“那不至于,這可是鎮北侯夫人親自驗證過了,說是裴幽的身上的確有長子的胎記,胎記一事從未外傳,除了鎮北侯夫婦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是決然錯不了的。”
得此結論,眾人也只得點頭,沒再多想了。
“懷徵來了。”
一群男人的談話中,只有這句才引起了江絮清的注意。
她忽地緊張起來,透過影影綽綽的簾子縫隙看向門口的方向。
裴扶墨今日未著官服,一身清雅的月白云紋錦服,以玉帶束腰,除此腰間并無任何掛墜。
時人注重華麗打扮,腰間不掛幾枚精致的玉墜難以顯示出不凡的身份,而他向來最嫌麻煩,總是怎么簡單怎么來,但到底是自幼習武的身形,矜貴清肅的氣質,更是人襯服裝,衣袂曳動,恍若謫仙。
江絮清不知覺看得有些出神。
許是自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若是一直這樣盯著裴扶墨,她便會忍不住害羞。
這讓她想起上輩子在牢房中與他的最后一次見面,他二人互通心意后,裴小九癡戀地看了她許久,最終小心翼翼又無比憐惜地在她唇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那個吻,很輕很柔,雖只簡單觸碰再無其他,但那股帶著讓人觸及心底動容的珍惜感,卻是比任何甜言蜜語還教人心軟。
她的目光便隨著他的走動,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江絮清臉龐頓時通紅一遍,燒得熱乎乎的。
簾子外,裴扶墨已隨意找了個地方落坐了。
“懷徵來的正巧,我們方才正聊到你了。”衛子宜說著,便給裴扶墨倒了一杯酒。
裴扶墨垂眸看著面前這清透的酒水,仰脖飲下。
江濯詫異問“你不是不會飲酒”
裴扶墨薄唇微濕,淡聲道“學了便會,又有何難。”
飲酒后,很快他的臉龐浮起淡薄的紅,桃花眼沾了些微醺的濕意,瞧著昳麗而邪氣。
江濯臉色古怪地看著一杯一杯灌自己的裴扶墨。
他不信裴扶墨不知道他妹妹最厭惡喝酒的男人,因父親嗜酒成性,每回喝醉了后都會做一些他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事后醒來便全然忘的一干二凈。
猶記得有一年妹妹曾說過,她今后嫁的男人定要滴酒不沾。
裴扶墨每回與他們出來,無論他們如何攛掇,他絲毫不動容,一個大男人在皆是男人的場合也從不飲酒。
江濯一直覺得,他定是為了自己的妹妹才如此,可這次竟然
裴懷墨來了后場子也熱鬧起來,一屋子大男人,自然不會這樣干坐著閑聊,有人動了心思,少不了要找幾個姑娘進來斟酒。
很快,觀月酒樓便安排了一些花容月貌的姑娘們,進來彈曲斟酒。
一名容貌最為出色的女子在圓桌前微彎腰肢,身段柔媚,艷若桃李,那嗓音也像在酒水沉浸過一般,聽得很是醉人。
“柳兒這便獻丑了。”
蘇平鼓掌叫了聲好興致很快被勾了起來。
柳兒眼神有意無意落在一旁喝悶酒的裴扶墨身上,眼眸流轉多番勾纏,但見他從頭至尾都未曾看自己一眼,有些失落地抱著古箏往里進去了。
江濯這才想起,里頭還有自己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