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江濯坐在原位上,看著突然消失不見的妹妹,好奇問了一句“今晚還有誰來了”
那隨從回道“裴大公子也在。”
父親很是看好裴幽,時常夸贊他天資聰穎,探討文學時也總愛帶上他,首輔大人來江府做客,喊了裴幽一同過來也不意外。
江濯搖了搖頭,妹妹忽然著急回去,除了裴幽還有誰吸引她總不能是那個年歲與父親一般大的首輔大人罷
“那丫頭急什么,裴幽還能跑了不等她么”
說罷,江濯站起身,撣了撣衣擺,看著還醉酒不醒的裴扶墨,吩咐周嚴說“你好好照看世子。”
周嚴頷首,目送了江濯離去。
雅間很快便清靜了起來。
江濯前腳剛走,躺在榻上的裴扶墨緩緩睜開了含著濕氣的眼眸,眼底毫無醉意,他靜靜地看著天花板許久,久到眼中漸漸浮起了刺骨的冷意。
室內寂靜,沉默得有些嚇人。
江府。
江絮清趕回來時,江義承與首輔宋初岐已然在對飲了,而裴幽則坐在一側看起來很是溫潤,臉上總是含著淡笑。
江絮清現在看到他虛偽的笑容,都覺得厭惡。
她快步走過去直接取走江義承要飲下去的酒盞,繃著一張小臉嚴肅道“爹爹可不能再喝了。”
江義承朦朧的眼神直追著那酒盞,像是饞極了,“乖女兒這是怎么了”
江絮清將酒盞藏到身后,正色道“爹爹身體不好,本就不該飲酒,嚴大夫說的話難道爹爹都拋諸腦后了么”
宋初岐笑著接話“丫頭,你爹爹是高興吶,裴幽這孩子新發表的一篇文章,廣受好評,文人皆贊不絕口。裴幽是你爹爹一手調教出來的學生,他自當喜不勝收,想要慶祝了。”
江絮清擰著細眉看向裴幽。
裴幽笑得無辜,“慕慕這是在怨我”
江絮清不欲與他有牽扯,故意不回他話,反而對江義承說道“想要慶祝有許多方式,爹爹唯獨不可飲酒。”
被閨女當著眾人的面阻攔,江義承的面子有些掛不住。
恰逢這時江濯也趕了回來,見此焦灼的場面,也跟著勸說“爹,慕慕說的對,上個月嚴大夫診平安脈時就說了,爹的身子大不如以往,的確該少飲酒。”
兄妹倆都站出來,江義承也覺得老臉沒地方擱,正想發怒振父綱呢,宋初岐就笑道“我還真羨慕江大人這一雙兒女,這般孝順,無論什么情況都將江大人的身體放在首位,讓人忍不住感嘆。”
宋初岐的發妻去的早,在世時也并未留下一兒半女,即便他后來續弦了,也沒得子嗣緣。
不好在沒有兒女的首輔大人面前多說什么,倒有顯擺的意味,江義承只能謙虛道“說來也是,家里府醫曾說過,勸我要少飲酒,差點給忘了。”
江絮清見事情揭過,這才僥幸地呼了一口氣。
放下心后,才一抬眸,便見裴幽瞇著眼眸,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視線相撞,他反而不避諱,朝她笑彎了眼。
江絮清頓覺一陣惡寒,趁著父親和首輔大人交談間,便悄悄溜了。
夜色蒙蒙,月色皎皎,清輝傾灑成霜。
裴扶墨酒醒了后直接回了鎮北侯府,路過玉榮堂時,云氏忽然喚住了他,“懷徵,今日休沐你去了何處,怎么現在才回”
裴扶墨站的有一段距離駐足,語氣淡淡“有點私事處理。”
云氏也沒多想,說道“你兄長剛從江府回來,我吩咐廚房燉了參湯給他補補,你去喚他過來。”
“府里的下人挺多的。”
他說的在理,但云氏明白,這是裴扶墨不愿主動去喊裴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