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庭院內如朦朧薄紗輕籠,夜間寂靜,風聲起,樹影婆娑。
玉榮堂內,府內下人已被盡數屏退,鎮北侯裴玄與云氏坐于上首,臉色冷沉至極,將一觸即發,而一旁的江義承與唐氏同樣是憤怒之情溢于言表。
江絮清實在頂不住那四道嚴厲的目光,低低垂著的頭都快貼到胸前,雙腿同樣被此情此景嚇得發軟,似在隱隱打顫。
堂內氣氛凝結,靜得落針可聞。
裴玄死死盯著站在面前的裴扶墨,見他面無情緒,竟是絲毫沒有愧色,當即震怒到拍案而起,“裴懷徵,你自小為父便教你為人根本,最重要的是正直二字,你堂堂男子漢,如今竟是做出這樣下三濫”
這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兒子,在次子出生后,他便將失去長子的悲痛與對長子的所有期望全部托付在他身上,教他做人,教他武學,教他上戰場殺敵,更教他正直坦蕩,如何做一個堂堂正正且英勇的男人。
可如今
裴玄恨鐵不成鋼,呼吸輕顫而出。
事發至此,云氏多少自然消化了不少,也能從那最初的震怒到如今的鎮定,現在事情已然發生,一味地發怒根本無法解決問題,眼見夫君動怒如此,心知他接下來怕是想動用軍棍處罰,她不得不站出來說話,“成親吧。”
簡簡單單三個字,使裴玄和江太傅夫婦同時為之怔然。
云氏坦然自若地道“懷徵,你該明白,如今你和江太傅的千金早已不是幼時的孩童,成年男女躺在一張榻上這種事,即便你們并未真正發生什么,但江家千金的清譽已然因你受損,現如今最佳的解決辦法,便是盡快為你們二人舉行婚宴,將婚事落實。”
江義承緊繃著唇線,思考再三,說道“侯夫人說的在理。你們也是成人了,是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江絮清現在思緒還錯綜混亂不堪,她實在沒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與裴扶墨躺一張床上去了。
如今的此情此景,與前世唯一的區別便是此刻站在她身旁的那個男人,不是裴幽,而是裴扶墨。
這其中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
事發后,云氏與唐氏大動肝火,最后喊來還在飲酒的鎮北侯和江太傅,雙方父母得知此事,已經足足將她和裴扶墨罰在這里站了快一個時辰,最后竟是以這般的結尾收場。
她與裴扶墨成親他會愿意嗎
江絮清緩緩抬起頭,緊咬紅唇,按下心中百般困惑,問道“爹爹,真的必須要成親嗎”
裴扶墨已經正顏厲色地說過不會娶她,那日她當眾說非他不嫁,他都不曾有絲毫的動容。
他根本不想娶她啊倘若只是因為意外,而逼迫他不得不娶她為妻,她也不會高興到哪兒去。
她想要的是裴小九心甘情愿娶她為妻。
見自家女兒竟是問出這種話,唐氏瞪她一眼,不成器的丫頭。
“我娶。”
冷沉的嗓音
是從江絮清身側傳來。
她難以置信地扭頭去看,
見裴扶墨仍然維持著那張冷面肅容,
仿佛方才“我娶”那二字,只是她一時的錯覺。
聽見裴扶墨沒有抗拒,反而痛快地接受了成親的要求,裴玄和云氏這才松了一口氣,只因他拒婚一事才過去沒多久,本以為按照他的性子,倘若他不想娶妻,便是誰都無法勉強。